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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王爷高明，在下佩服，佩服。”60;62; “行了吴三桂，我们各自回去准备吧。真是气煞我也！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60;62; 为了不再触霉头，吴三桂朝着多铎打了个恭，也没等多铎回话，先自走了出去。60;62; “多尔衮这弟弟的脾气还真大...啧，自家老母被皇太极逼着给努尔哈赤殉葬，想来也是惨，也难怪他的脾气变成这副样子。”吴三桂摇了摇头，他倒是不想触这位豫亲王的霉头。当年皇太极逼着太妃阿巴亥殉葬的时候，只有多尔衮和多铎二人相依为命。现如今多尔衮夺了皇权，还和太后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也算是天道好轮回。60;62; 深知“明哲保身”四字真义的吴三桂可不打算掺和他们爱新觉罗自家的家务事，便径直走到了外面，准备把修“棱堡”的计划给安排下去。60;62; 次日晚间，朱由检也到了巴中城，和守在这里的秦太保汇合。60;62; 见了礼，吃了顿饭，朱由检站到了城墙上俯视着远方。多铎要修“棱堡”自然是要点灯，借着灯火朱由检便看清了他们的一举一动。60;62; “嘿，反应挺快啊，这么快就学会了。”60;62; “制台，他们学会了不要紧吧?”秦太保在一旁问道。前日里守巴中的时候她还有些忧虑，但多铎一连数天都被防线阻滞，没有推进多远，到时让她宽心了不少。但现如今敌人要是也修起了一样的地堡，她倒是觉得有些不妙了。60;62; “秦太保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给你修的这些也是赶工出来的，正儿八经的棱堡比这个费事多了。这些棱堡只有外围的棱，并没有中间的堡，只能算是一条战壕，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堡垒。多铎照着这个学，他也学不出什么东西。这种棱堡只能阻滞敌人，并没有压制敌人的效果。要是我们有时间慢慢修正儿八经棱堡，那他压根就别想推进过来，第一个棱堡他都啃不下来。”60;62; 朱由检放下了望远镜，心中没有一丝忧虑——这些棱堡充其量也就只有雅克萨城的水平，要是被沃邦看到了非得把设计师打60;62; 死不可。只是有个棱堡的轮廓，至于防御体系什么的完全是奢谈。要不是多铎没带大炮，他压根就不会被卡这么长时间。60;62; “可是制台啊，他们也学着我们的样子修了，那我们怎么办？”60;62; “嗯...放着不管是不可能的，这么一只八旗兵卡在这里我可不放心回去。现在七月中旬了，我也没时间跟他们耗着，秋季结束前我就要回南京准备北伐。这些半吊子棱堡虽然没什么用，但强攻的损失还是挺大，修得这么矮用火炮干炸也没有什么效果。不过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提前体会一下科学的攻城法是个什么样子。嗯...既然给他们看了，就不能放太多的人回去。”60;62; “要不我们试试迂回到后面把他们拦着？”60;62; “后面拦不住，他们人太多，翻山越岭不带辎重和重兵器的话，我们没办法派够能威胁到他们的人。米仓道直通汉中，中无旁支，大军要想绕到他们背后就只能从汉中走。豪格已经回汉中了，我们绕怕是绕不过去。只能想办法快速破城，然后把他们往米仓道里头驱赶，把他们赶上蜀道。他们要是跑得急就没法把大炮和辎重一起带走，到那时候我们再慢慢收拾他们。克里斯。”60;62; “嗯，在。”60;62; “你在这里看一下地形吧，准备进行堑壕战。对方人数很多，得做好反冲锋的准备。”60;62; “知道了，明天早上给你报告，中午就能开工。”60;62; 一旁的秦太保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这些“堑壕战”“反冲锋”之类的词对她来说就是天书一般。不过克里斯蒂娜倒是对这些名词耳熟能详，毕竟瑞典人打仗的时候吃饭的家伙什就是这一套军事工程学，正好从朱由检这里弄到了些本该在十几年以后沃邦发明的东西，拿这些“高科技野蛮人”练练手倒是也不错。她回去以后可是要准备找她那波兰的叔叔算算账，说不定也会把毛子给牵扯进来。提前学到了这些技术，她都准备回去搞一场华务运动，带着华械军团和华式舰队发动大北方战争了。60;62; 作为对“沃邦攻城法”的第一次实践，克里斯蒂娜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这才是真正的现代化战争，战争的模式趋于规范化和程式化。胜利不再是被命运女神青睐的人的专利，而是一系列公式推导出来的结果。只要算得准、算得快、算无遗漏，然后一丝不苟地执行军令，胜负的结果就能在沙盘上显现出来。“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孙子早就预言过这种情况，不过他那时候还没有这么系统的军事理论。但是，现在有了。60;62; 次日晨，味爽之时，多铎按照平时的习惯起了床，却发现并没有人按照往常的习惯来伺候他漱口更衣。披上了袍子，他走到门口，却发现他的手下都挤在这“道场”的边缘。60;62; 这道场完全按照他们所见的“棱堡”来建造，堆成了一个多边形的土堆，而土的来源则是围绕着这“道场”的一条一条的堑壕。60;62; 几日来，多铎的确是感受到了这种新式防御体系的威力。这和宁远城的防御体系很像，但却更加彻底更加完善一些。即使是这种半吊子棱堡，也能对这种冷热兵器混合的部队带来可观的战力加成。端着枪亲自到城垣附近朝下望了一眼，多铎便知道他那些人是如何像割麦子一般被一排排的火枪撂倒的了。然而，今天早上的东西他可没法看出来。60;62; 挤开人群走到棱堡的边缘，多铎露出了和其他人一样惊骇的表情——那是见了鬼的表情。60;62; 只见远处的巴中城下整齐地站了十个千人方阵，他们站成了十个黑色的方块，向用尺子画出来的一样整齐。这一万个人手上并没有拿枪，而是一把把锃光瓦亮的铁铲。60;62; 只听城楼上一声炮响，一万人迈着正步端着铲子开始朝着清军的堡垒前进，步伐整齐划一得不像真人，倒像是用仙法撒豆成兵做成的天兵天将。60;62; 他们一路朝前走着，直到城楼上又是一声炮响，他们这才止步。60;62; 随即，那个千人方队开始便方队为纵队，开始原地朝下挖土。60;62; “他们搞什么鬼？！要挖地道还有这么嚣张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还想挖到我们下面爆破不成？炮兵，给我轰！”多铎披着袍子一声令下，炮兵绝不敢怠慢。60;62; 屈指可数的几门红衣大炮开了火。炮弹径直飞出，飞出老远，在地上弹了一弹，又滚了一圈，缓缓地滚到了里掘土的新军不远处——很显然，这个距离甚至都不是红衣大炮的最大射程，更不用说有效命中了。60;62; 不多时，那些行军就挖出了半人深的沟槽。领头的千户朝着城头上举手示意，随后开始继续朝前掘进。十条沟渠在向前延伸的同时也开始互相联通，在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外挖出了网状的结构。不少网格之内的土都被整个清除出来，形成了一一块块空地。60;62; 这时，城上又是一声炮响。城门大开，秦太保和李定国的手下从门中排着队涌出。他们拿着铲子、镐头、箩筐跟在了新军的后面，开始挖深并且扩宽他们挖出来的半人深的沟渠，沿着他们挖出来的轮廓完成这个工程。60;62; 在城头上，克里斯蒂娜指着面前的图纸和秦太保李定国解释道：“整个平行堑壕作业分成三个大区。第一个大区就是现在这个方格所在的位置——不是一定要挖成这个方格，只是因为我们也是第一次实践，所以选择了比较方便调度的方案。这些由互相连通的空间构成的壕沟网络，就是整个堑壕作业的基础。所有的物资，兵器，人员都将集中到这个区域进行统筹调度，这里还要设置战地医院，仓库，食堂，厨房等等功能性设施。本来还应该用挖出来的废土修个高台用来指挥，不过我们已经有城墙了，就没必要修高台了，在城墙上一样看得清楚。”60;62; “丫头啊，全部集中在一起有什么用吗？”秦太保凑到图面前一边看着一边问道。60;62; “集中在一起便于管理——我们瑞典国别的不敢说，挖坑刨土绝对是睥睨全球，人送外号鼹鼠军。大家别看就是把东西全部堆在一起，经过了几十年的实战经验总结，这种前线指挥部对坑道作业的效率有着非常可观的提升。构建好这样一个指挥部，我们才能迅速地开展下一步的计划。”说着，她往上指了指：60;62; “下面就是第二部分，地道从大本营继续往前延伸就进入了敌方的火炮射界之内，这也是我方火炮直接与敌方交火的区域。炮兵要全部配置到这里，照准了他们的堡垒就轰，保持持续的火力压制。在一开始我们并不能讨到什么便宜，因为仰攻这种土台没有什么效果，但在掩体的掩护下他们也打不着我们的火炮，战况就会这样僵持着。”60;62;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会用挖出来的废土高筑炮台，一直修到比他们的土台还要一些。这样，我们的火炮就能直接和敌方的火炮发生交火——在这阶段，攻守双方都得不到防御设施的掩护，只有炮兵更强大的人才能获胜。如果继续垒高，垒到比他们的土台高出一截，我们就能用炮火轰炸他们的土台，彻底毁灭他们的防御火力——然后，就得交棒给最后一个部分了。”60;62; 她又朝着图的最上方指了指:“第一个区是指挥区，第二个区是炮击区，第三个区就是进攻区。我们的要在敌军步枪的有效射程附近构筑反冲锋阵地，主要就是壕沟、鹿角和铁蒺藜，以及多层步枪火力网。这个区域主要是用于抵挡敌军的冲锋，利用各种防御工事来阻滞敌人，然后再利用步枪把敌人歼灭在冲锋的路上。这个反制敌人的过程类似棱堡，原理就是最大限度地发挥防守方的火力——进展到这里，攻守已然互易，战略主动就回到了我们手里，该来进攻的就是他们了。”60;62; 最后，她在围着整张图画了一个圈：“只要这三层修完，我们就可以随便玩，随便折腾他们。用第二层的火力网把他们炸平也行，从第一层挖坑道去爆破或者直接冲锋也行，也可以从第一层战壕用臼炮装填开花弹炸平他们的阵地。自此以后，攻城战就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烟火演出，我们甚至能在战场附近架上观礼台来让朝廷大员甚至是皇帝陛下来观赏这个美妙的过程，而战争的结果也将毫无悬念——这就是‘算’的力量，我们只是用计算‘解’了‘敌人’这个‘方程’而已。”60;62; “当然了，这个过程并没有那么死板，并不需要硬生生地分成三层，有时候两层，有时候也要分成四层五层。具体的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定，毕竟每个城的情况都不一样，不过三层是其中最典型。另外，在敌人的炮火之下也绝不能挖直直的壕沟——”她指了指城下，指着那些正在挖土的新军们：60;62; “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只能用‘之’字形来前进，这个部分一定不能省去。若是不修成之字形，一发炮弹就能直接从地道里面碾过去，把地道里面所有的士兵都变成肉泥。另外，也不一定非要用土，有时候柴捆是更好的方法。用捆扎好的柴捆可以迅速搭起土台，也可以用来构建胸墙等等，所以一会还要麻烦诸位的将士们去砍柴捆柴。”60;62; “哇哦...”李定国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手：“小姑娘，没想到你这么厉害...”60;62; “没什么啦，这有很多都是在天朝学的。而且我们瑞典打仗打了几十年了，几十年里基本什么都没干，就研究怎么用挖坑来60;62; 打仗了。论挖坑，我们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