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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人奋战了一个上午,一个半人深的巷道网络在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外慢慢成型——虽然单纯往下挖也可以修建完这个阵地，但在这个没有机枪的年代，一层火力还不足以把所有的敌人都压制在地上。60;62; 这种在三十年战争中形成的堑壕战看上去和一战的战壕很相似，不过二者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其中之一就是坑道网络的深度。60;62; 在这一套坑道体系中，并不是所有的设施都在地下——不在敌人的射程之内用不着埋进地下，但为了方便调度就必须要人为地规划出道路。所以半埋的地道就是很方便的选择，这只需要花费全尺寸地道一半的工期就能完成路线的规划，再搭配上用柴束构建半人高的胸墙就能把整个坑道遮蔽在里面。在这个年代，坑道作业的绝大部分区域都是这个样子。60;62; 若是深入敌人的炮火打击范围，那就必须要把修建能把整个人深埋进去的地道了。但这些地道也只能用来通行，不能用来布置火力。毕竟在狭小的坑道能装填火枪对守军来说是非常麻烦的事情，而要是敌人突进到了沟壑一般的坑道附近，守军连跑都没法跑，敌军拿着长矛站在地面上往下戳就能一个一个把守军全都给点名。60;62; 所以除了要修建这种低于地面的坑道，还得修高于地面的壁垒——这一点朱由检特地和克里斯蒂娜强调过，因为日后这将成为瑞典人心中之痛。60;62; 玩了一辈子鹰的人还是被鹰给啄了。60;62; 当时的瑞典军战斗力有多强？当俄罗斯丹麦波兰三国围攻瑞典的时候，瑞典海军突然在丹麦发动抢滩登陆，直接一战把丹麦战翻，然后立马乘着船越过波罗的海去和四倍于己的俄军交战。当时正值隆冬，俄军也在冰雪中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绵延数里的完备战壕。但不幸的是，俄国有冬将军，瑞典也有冬将军。60;62; 趁着暴风雪，瑞典人高呼着“GottmitUns”直接杀进了俄军的阵地，俄军来乌拉都来不及乌拉就被数量只有自己四分之一的瑞典人在白刃战中砍翻，兵败如山倒的俄军惊慌地涌上一座大桥——桥塌了，俄国人像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落进水里，变成了速冻饺子。60;62; 同样的事情屡屡发生，曾经有万余波兰军在首都郊外遭遇了2000瑞典骑兵和60个步兵。波兰人觉得自己优势很大，波兰人包围了上去，波兰人被瑞典骑兵砍翻了！一万人被两千骑兵包围了！一万人被两千人围在中间砍！60个步兵抓住机会从草丛里跳出来——字面意思上的从草丛里跳出来，然后对波兰人发动了齐射。波兰人一时分不清有多少瑞典军，吓得肝胆俱裂，又开始了大溃逃，然后被骑兵一个一个追上削掉了人头。60;62; 就这样，瑞典人用神乎其技的战术和极强的兵员素质，时常能把两倍甚至数倍于己的俄波联军捏在手里戏耍，汉尼拔提出的“用少数军队包围敌人”的战术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地上演，打得彼得大帝都懵了。60;62; 十几年后，卷土重来的彼得大帝完成了自己改革，带着他的新式军队再一次迎战瑞典人。60;62; 然而瑞典人依旧强大得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亲自领军袭击了一支只有己方数量一半的瑞典补给纵队，结果瑞典补给队放下辎重掉过头来竟然开始和俄国人正面作战，甚至一度有将俄军击溃的趋势。若不是有彼得大帝本人和他最精锐的禁卫军坐镇中军，俄军几乎要被这支瑞典补给队击溃——饶是如此，他们也只是和这只补给队打了个五五开而已。两边一直打到天黑，这才各自回营。60;62; 紧接着，就是瑞典人不如毛子的地方了——虽然都有冬将军的种族天赋，但是瑞典人和毛子比起来还少了两样：泥将军，还有“吨吨吨”。这只补给队觉得和毛子耗下去不是个事，便准备开溜，但溜到一半他们却陷进了泥地里头。无奈之下，瑞典将军只好下令销毁补给轻装撤退。正巧了，补给里头有酒！瑞典人穷怕了啊，把酒倒了多可惜啊？纷纷开始吨吨吨。60;62; 于是乎，彼得第二天追上来时，发现不胜酒力的瑞典人横七竖八瘫了一地，甚至还有不少人抓着酒瓶在花丛里打滚。虽然这败得莫名其妙，不过也算是破了瑞典人的“神功”。从这里开始，瑞典的好运也到头了。60;62; 在此之前，瑞典人因为陷进了早春的俄国大泥潭里面耗尽了补给，丢掉了大炮。陷入绝境的瑞典军被迫去围攻波尔塔瓦要塞，来等待支援——最终，也只有一万八千人到达了要塞之下。60;62; 可以想见，就算是瑞典人，没有大炮的支援他们也攻不下一座坚固的要塞。瑞典人转而开始找回了老本行，试图用挖地道爆破的方式炸塌城墙。然而不幸的是，彼得大帝带着十万大军赶到了战场，并且迅速在瑞典人面前挖出了他们赖以称雄欧洲的战地工事。一门门大炮架在了瑞典人的面前，正如他们几十年前吊打西班牙人那样。60;62; 瑞典人顶着炮火发动了冲锋，但那些火炮却被坚固的前卫堡护在里面——即是一个个小型的前线要塞。要塞里面通常都安放了一门大炮，以及全副武装地躲在掩体后面的士兵。这些前卫堡就是战场上的支点，能够用火力阻滞敌人的冲锋，在敌人接近本阵之前就把他们的冲锋的势头消磨干净。60;62; 精疲力竭的瑞典人以减员过半的代价冲过了炮火，但就是这样他们还是没有崩溃。他们冲到那些前卫堡附近，把最后的干劲都花在拔掉这些钉子上。结果可想而知，瑞典纵横欧陆五十多年，就这么被彼得大帝打破了不败的神话。60;62; 这年头没有机关枪，抵御敌人的冲锋就只能用堑壕、鹿角和铁蒺藜这些障碍物。但这些障碍物虽然能够有效地反制敌人的冲锋，但同时也让自己人没法反冲锋，就算是敌人溃败了也无法追击。再加上鹿角的制作需要时间，而铁蒺藜并不常有，堑壕和前卫堡才是比较常见的工事——当然，多铎只要窝在里面不出来，朱由检倒是准备给他来个一条龙服务，不管是臼炮还是堑壕鹿角铁蒺藜，什么都给来他来一套，只当是给诸位来观摩的“嘉宾”们示范一下。60;62; 就和“正史”中的沃邦一样，朱由检一丁点都不担心这场战斗的输赢。只要计划能够按部就班地展开，他有把握能用微乎其微的伤亡让这几座碉堡失去战斗力——挖土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完备的工事下面进行操作，枪弹根本就打不进战壕，就算炮弹打进来也没法滚动伤人，只有正好被打中的倒霉蛋会受伤。60;62; 能称得上危险的地方只有两点——其一就是现在正在进行的工作。60;62; 步兵们迅速从指挥部挖了出去，前方的士兵把土刨下来，后方的士兵立马便将那些土装进筐里挑往后方修筑高于地面的胸墙。胸墙的后面站着秦太保和李定国的士兵，他们手持着步枪，身边摆着大炮，掩护着坑道兵向前挖掘。坑道兵的作业始终都在己方大炮的射程之内，在真理发挥作用的范围之内。60;62; 一边朝前挖掘“之”字形的坑道，他们一边在沿路修筑能供炮兵射击的厚实矮墙。每修好一个，后方便有一门大炮进驻其中。60;62; 当第一门炮推进距离清军的堡垒一里的时候，炮战随即展开。每隔数秒，战场上就会响起一声大炮开火的轰鸣。60;62; 阵地展开到和清军的数座堡垒一样宽，大炮也在宽大的战场上展开。霎时间，满眼都是火树银花，遍地都是炮弹砸出来的沟槽。炮响一声接着一声，接连不断地炮战把甚至惊动了附近的树林，无数飞鸟从树林中升起，甚至有兔子和野猪因为惊骇从山林中奔逃出来。60;62; 随着进入阵地的大炮越来越多，两边的炮火都遍地连天地铺展开来。清军那边虽然没带几门红衣大炮，但却有不少几人抬着就能走的竹节炮。这些老式的火器虽然威力不够大，但是量管够，声光特效更是一个都不少。60;62; “这简直比过年还热闹...”李定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战场。他今年二十出头，生命中的一半都用来打仗。按理说他也算见多识广，哪个地方都去过，可这幅景象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两边都像不要钱一样泼洒炮弹，炮火遍地开花有如过年时候放的大地红。然而他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两边压根就没死几个人。60;62; 朱由检的炮兵仰攻堡垒，根本就打不到。而清军压根就没有重炮，炮弹砸到地上也就溅起些碎石沙土，对于隐蔽在掩体后面的炮兵根本就没有用处。两边虽然打得热火朝天，但其实就是在撒钱玩而已。60;62; 朱由检这边倒是真的在撒钱，明知打不到他也要打。反正火药的钱不是他出，他便索性拿来挥霍一回，放个大烟花。再者，他也得用炮火去压制敌方堡垒的火力，来壮壮军威。60;62; 多铎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没办法，对面开炮他也必须要开炮，哪怕是听个响也要跟——打仗拼的就是气势，光挨炸不还手这在气势上就输了。多铎打仗靠得就是一股子狠劲，在敌人的炮火面前先自矮了一头，那还怎么打？60;62; 不过多铎也不是个莽夫。听个响归听个响，他也只是把还击控制在听个响的范围内。在用红衣大炮轰了一通发现没什么效果以后，他便把那些红衣大炮都撤了下来，用炮衣罩着远远地藏在营地里面，只是用竹节炮在那里打石头炮弹，和朱由检一样只当是听个响。60;62; 不过这不疼不痒的炮击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天傍晚，一个炮台已经修得和清军的堡垒一样高了。两边炮口平齐，当面锣对面鼓，朱由检这边当先便是一炮打过去——那炮弹直接打进了堡垒的台面上，在地上滚了几圈，一连打翻好几个帐篷，撞飞了七八个人，这才停了下来。60;62; 这一炮可不得了，正吃着晚饭的多铎摔了碗便走了出来。眼见得对面的大炮已经轰到了自己的头上，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大怒道：“把红衣大炮拉上去！给老子轰！”60;62; 收藏在营地里头的红衣大炮总算是见了光，大炮被推到土台的边缘瞄准了对面高筑的炮台。60;62; 几声炮响，炮弹直直地朝着炮台飞了出去——大多数炮弹都射偏了，只有一发命中。那炮弹拦腰撞上了炮台，崩飞土石无数，露出了炮台里头的柴束。在连打碎了几捆柴束后，炮弹嵌在了炮台里头。看上去还挺有效，因为用柴束来修工事虽然快，但是不如土制耐炸。不过这并不要紧，十几万人同时劳作，这效率是惊人的。一个炮台挨了炮弹，立马就有士兵爬上去用沙土修补了缺口。在阵地的各个方位也同时有十几个三米高的炮台拔地而起。60;62; 第一夜到来之前，共有三个卡车大小的炮台修建完毕。大炮安放其上，炮弹和火药都在炮台之下，以防被炮弹击中而殉爆。炮手们来往炮台上下搬运炮弹虽然麻烦，但是借着掩体倒是安全不少60;62; 入夜后，挖掘坑道的工程停止了下来。为了防止清军也夜间突围，士兵们都撤到了已经完工的工事后方。挖掘出来的废土除了用来垫高大炮以外，还修建了不少一人高的长堤——和一战中的战壕不一样，这些长堤才是士兵们驻守的地方。60;62; 原因和之前一样，还是因为没有机枪。一排前膛步枪的火力有限，只有经过精心布置的长得像花似的棱堡才能一次把十好几排步枪的火力糊到进攻者的脸上，这才能把人山人海用枪林弹雨给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