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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船厂还闹耗子呢？鲁郎中你们可要当心点啊。”丝毫不管后面克里斯蒂娜气得七窍生烟，朱由检继续和孔阁老说着：60;62; “为什么翻船呢？因为那船炮太多了，一出门一个大浪打过来船就开始倾斜，这一倾斜就坏了事——所有的火炮都挣脱了两根绳子开始往一侧滑动，全都滑到了一边，整艘船一眨眼的功夫就翻了，直接倒扣在海面上，咕咚咕咚冒着泡就沉了下去，一丁点影子见不着了。所以啊，我们一定要吸取当年瑞典人的教训。”60;62; “咯~~~咯~~~咯吱。”60;62; “呦，这耗子还挺大？60;62; 那猫爪子挠黑板一般的磨牙声已经传到了鲁郎中的耳朵里。他不敢再回话，只是陪笑了两声，走到前面去引路。60;62; “孔阁老咱们接着讲啊。为了吸取瑞典人的教训呢，我们就一定要做结实一点的炮架，不能只靠绳子拴在肋骨。所以阁老你马上就要见到了，那算是我们的独门宝贝——制退炮架。”60;62; 说着，众人已经到了那池塘的旁边——池塘上只漂着一样东西，那便是先前朱由检说的“蚊子炮艇”。60;62; 60;62; 那炮艇就是一个小舢板而已，但炮艇上面却架了一门大将军炮。硕大的炮身压得整艘船都往前倾了些，整门大炮也并非和其他的炮一样安放在两轮炮车上，而是安装在一套木质滑轨上。滑轨上连着两套滑轮组，一组在前一组在后。60;62; 孔阁老走到岸边，正了正眼睛，眯起了眼睛，啧啧称奇：“呦呦，制台啊，这么小的船扛着这么大的炮，真要是开了炮怕不是要碎掉啊。”60;62; “您老看一遍就行——这东西叫蚊子炮艇，顾名思义就是小船扛大炮，算是制退炮架的副产品。在试验炮架的时候船厂就是在这种小舢板进行的——因为舢板小啊，真出了事可以跳水逃生，舢板烂了也不要紧，炮捞上来晒晒还能接着用。不过这种炮架其实简单得很，没用几个月就调试好了。现在斗舰上的炮架已经全都换成了这种制退炮架。”60;62; 正说着，那炮艇被拽到了岸边，几个水兵跳了上去，开始给大炮装填。60;62; 几个水兵忙了两分钟，对岸上比了个手势，便点着了火绳退到了后面。60;62; 火绳燃了起来，每个人都捂住了耳朵。须臾之后，只听清脆地“砰”一声，大炮朝着空处开了一炮，那炮弹飞越了江畔，落进了宽阔的长江江面。60;62; 不过这时候可没人管炮弹怎么样了——每个人的目光都锁定在那艘“蚊子炮艇”上。60;62; 待硝烟散去，令孔阁老始料未及的画面出现了——那蚊子炮艇向后退了一大截，但本身却完好无损。船身剧烈的摇摆着，水兵们都抓稳了船舷保持自身的稳定。60;62; 要不是大炮的炮口还在冒着青烟，孔阁老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么大一门炮能在这么小的炮艇上开炮，炮艇竟然还不散架。60;62; “制台...这是怎么回事？”60;62; “其实这招当年俞大猷俞将军用过，他就曾经用战舰拖着承载了大炮的小舢板来炮击敌人。之所以大船装大炮会散架，小船装大炮反而不容易散架，就是因为大船重小船轻。小船轻了，大炮一开炮就能把力给卸到小船上，小船就会被推得往后蹿一截。但大船无处卸力，大炮的一震之威直接震在船壳和甲板上，那开不了几炮铁定要散架。所以才有人说我天朝的船耐不住大炮，洋船才能耐得住。这其实问题不在船上，而在炮架上。”60;62; 60;62; “洋船有这个吗？”60;62; 60;62; “洋船现在不用这个，他们用的是另一套。他们的大炮下面不是我们的这套滑轨，而是一个四轮小车。别的就和我们差不多了，他们也是通过一整套滑轮来卸力。”60;62; “这俩有什么区别吗？”60;62; “区别就是我们的大炮在风高浪急的时候不会乱撞，而是会钉在自己炮位上。开了炮以后也能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用不着调整。但缺点就是有些时候炮位是需要调整的，但我们这没法调，在原地钉死了。”60;62; “这...老夫听不太懂啊。什么炮位之类的东西...制台你能不能换个说法？”60;62; “嗯...换个说法那就是，我想想啊。比方说人坐在车上，屁股挨着凳子——现在问题来了，要不要把那人绑在凳子上。”60;62; “绑在凳子上那不颠得要吐出来...”60;62; “但是绑在凳子上就不会乱晃了啊，所以这是个取舍问题。洋人选择在大炮底下装轮子，用轮子的滚动来卸力。我们选择把大炮钉死在滑轨上，用固定不动的滑轨来卸力。”60;62; “这两个哪个好？我们的好？”60;62; “其实谈不上谁好谁坏。直观地来说。我们的炮更能适应风大浪也大的洋面，而且因为钉在原地所以比他们的炮打得更准，因为我们总能把大炮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另外，在斗舰上的大炮还装了一个小角度的旋转轨道，能让大炮在一个很小的角度里进行偏转。”60;62; “这怎么听都比他们的要厉害啊，那洋人装轮子的火炮听起来一无是处啊。”60;62; “一无是处就是优点了——一无是处代表了结实可靠，技术成熟。我们的炮架一点都不结实，若是把城防红衣大炮那么大的东西搬上来，一炮下来整个轨道就上天了。洋人用了轮子，所以他们可以把那么大的巨炮搬到船上去。”60;62; “那我们不搬上去？”60;62; “搬重炮上去压根没用，我本来就不打算搬。重炮五分钟打一炮，别说能不能打得中，就算打中了也就是个大窟窿而已。对那些船壳厚的船倒是挺有用，问题是现在没有那种龟壳船，所以重炮搬上船就是累赘。而且实话，我们的船不太方便安装重炮——洋人的船上小下大，最宽阔的底层甲板可以拿来安装重炮，然后一层一层减小火炮的大小，这样最稳当。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的船上大下小。虽然适航性好，但其实炮位比他们要少不少，重炮也不方便安装，因为下层甲板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