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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钱阁老，这大炮有几千斤重，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了。您老看——用人手也能编绳子，可织布纺纱就必须的得用机器，用人手得织到猴年马月才能织成一匹布？”60;62; “这铸炮，就和织丝绸一样难？”钱谦益本来对铸炮没什么概念，毕竟他所学的东西里头对铸炮只字未提。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常识里头并不包括这一项。但张煌言和他提了一下织机，钱谦益倒是有些开悟了。60;62; “钱阁老呦，为什么洋人要买咱们的丝绸？就是因为他们过了几千年都学不会啊。这织丝和铸炮一样，不是凭人力能完成的。织布得用织机，铸炮得用镗床。您老是没见过铸炮的工坊长个什么样，等您老真去见了就知道为什么了。”60;62; “那烟熏火燎的地方，不去也罢。不过你说织布，我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这‘织机’，你们能多置办些么？”60;62; “我们正在置办，但不太方便。因为他们的镗床要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齿轮和转轴，还是金属的。您老那不是有个怀表?那镗床上头的部件就和您老怀表里头的东西差不多，和我天朝的那些个织布机全然不是一个路子。想借用过来，可以借，但没那么快。”60;62; “那你们现在有多快？”60;62; “卜加劳炮厂原先有十部，搬到丹阳一年多了，我们原样仿制了两部。这事急不来，因为从零件到组装都得重新学习。就算原先再手巧的铁匠和木匠，他们办这事也快不起来。这就和钱阁老你不知道怎么铸炮一样，他们也不知道这一套乱七八糟的金属小零件是个什么原理。”60;62;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机床给推广开来？”60;62; “明年年中应该没问题。我们倒不是一年只能组装两套，是一年只组装出了两套能用的，别的都拿来练手了。明年年中我们就能把速度给提起来，培训出来的工匠也差不多够用了。到时候，可以在上海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盖个分厂。另外吴王殿下也说要在旅顺大连盖个分厂，我们打算把那边的分厂安排到明年年末。”60;62; “明年年末?我没记错的话，北伐应该明年年末就结束了啊，那时候还要炮厂作甚？”60;62; “吴王的意思是，收复北京以后我们还得接着打，这仗还没打完。我大明之所以能立国，就是因为成祖爷在建国以后御驾亲征，犁庭扫穴，打得蒙古人几百年喘不过来气。吴王也得计划着来一次西征，这是立国之战，非打不可。若干年以后，我们这个大明在史书上会被叫做‘南明’。成祖爷的北伐是北明的立国之战，西征就是我们南明的立国之战，得我们自己来打。”60;62; “你们已经想到那么远的地方了...也罢，昨日里我和陛下也吃了顿饭——这大明天下，终究是朱家的。怎么打，拿什么打，终究还是得听朱家人的话。这既然是陛下和吴王已经商定好的举措，那我钱某人也乐得听命。到时候写个西征檄文，诸位可别和我抢功啊。”说罢，钱谦益朝着孔阁老和诸位翰林拱了拱手。60;62; “啊，那是自然。”黄宗羲等人冲着钱谦益回了礼：“檄文当然是钱阁老来写。我们这些晚辈后生怎么敢捉刀代笔啊？”口中虽这么说，几个人却在私下里交换了一下眼神——钱老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60;62; 按理说，他应该在旁边说一句：大动干戈，劳民伤财，要以礼服人之类。但钱谦益竟然这么爽快地就打赢了，还主动要写檄文，这倒是让几人意外得很。60;62; “难不成昨晚上皇上让钱谦益吃了什么定心丸？”几个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句。60;62; “我听说昨晚没说什么，钱老头也就是跟皇上表露了一番心思，紧跟着就吃饭了。”60;62; “那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60;62; “莫要多问。”黄宗羲沉声道：“这厮要反驳，也不会明着来。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厮看着和和气气，指不定就要开始当小人了。”60;62; “当小人？我看他是嫌头皮痒。”60;62; “咳咳。”孔阁老咳嗽了一声：“钱阁老，这么说来，这事情你就答应了？”60;62; “当然答应了。既然是已经钦定的东西，我钱某也是大明的臣子，自然要听命。更何况打出去是扬我国威啊，这等好事我当然要赞成。但我钱谦益早就上了年纪，只恨不能随军西征，只能替朝廷赚一份檄文以壮军威。”60;62; “嗯。”孔阁老点了点头，望向了张煌言：“张侍郎，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要禀报？”60;62; “没有了。”60;62; “那既然大家都研究决定了，我们就一件一件地来。丹阳炮厂那边的要什么东西，各部都开一下方便之门，我们也能尽快把那什么...什么床来着？”60;62; “机床~”孔阁老身后站着的锦衣卫支应了一声。60;62; “哦对，机床。年纪大了，记不清。这机床钻炮得尽快推行开来，明年年中就得让炮厂遍地开花。除此之外，还有当下的事情，我们得研究研究怎么放好这么个大炮厂。钱阁老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准备檄文的事情——你可得多琢磨琢磨，到时候指不定能流芳千古啊。”60;62; “学生知晓，学生回去就开始准备。”钱谦益微微欠身——他在别人面前算是讲礼数，在孔阁老面前他就是恭敬了。当年他遭人陷害被贬官的时候，要不是时任内阁首辅的孔阁老从中斡旋，他早就让人关进诏狱剥皮抽筋了，哪有今天的好日子。60;62; 从这点上来说，钱谦益可是欠下两个大人情没还上——头一次被阉党崔呈秀弹劾是孔阁老救的他。后一次被温体仁陷害，又是曹公公救了他一命。两个人救了他两回，这可是天大的恩情。60;62; 他欠下了两个救命之恩，因而在两人面前都抬不起头，只得乖乖弯腰，自称“学生”。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