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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比我大明的兵马还精壮？这样的国家为何要来朝贡？我大明声威还没有无远弗届——你进来说，别在外头站着。”60;62; “谢阁老。”卢比扬进了门，站到了钱谦益的书案前：“据那鲁迷国使节的所说，他们早些年对帖木儿朝贡过，帖木儿在那时又对我大明朝贡，所以他们觉得我们是宗主国的宗主国，一定无比强大。这次来大明，他们想请求大明出兵波斯，届时大明可分得一半波斯国土。”60;62; “卢千户，你觉得这是靠谱么？”60;62; “我觉得...不靠谱。”60;62; “但我觉得靠谱。”60;62; “钱阁老，国家大事怎可儿戏？”60;62; “暹罗国有驯象的习惯，我记得你们锦衣卫也养大象是吧？”60;62; “我们养的都是贡品象。”60;62; “那你们养的大象是不是脚上都拴着细细地铁链？”60;62; “没有，我们都用碗口粗的铁链把大象栓死。”60;62; “...”60;62; “钱阁老怎么不说话了？”60;62; “小伙子，老年人要讲公案的时候你应该顺口应下，不要抬杠。”60;62; “回禀钱阁老，我刚才记错了，我们锦衣卫都是用小指头粗细的铁链拴着大象腿。”60;62; “嗯，孺子可教。”钱谦益点了点头：“那你可知道铁链为什么那么细？”60;62; “因为暹罗人离天朝太远，打不起好铁。”60;62; “不不不。之所以铁链子那么细，是因为那些大象自小就被细铁链子拴住。那些个大象小时候挣不开锁链，他们就一直以为锁链是挣脱不开的。等他们长大了，就算能一脚踢开铁链，也会被铁链栓死，不知道去挣脱。”60;62; “这不可能啊。暹罗象暴躁得很，用碗口粗的我们还嫌不结实呢，怎么能用细铁链拴？想出这怪招的人怕不是脑壳有包？象这玩意儿一脚能把人踢一丈高，到时候省得那点打铁钱还不够买棺材板...钱阁老，钱阁老你继续说，我这人口快，您老别介意，别介意。”60;62; “唉...我讲的这道理你明白吧？”60;62; “明白。就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给大象上链子能省打铁钱。”60;62; “你怎么老计较铁钱？”60;62; “锦衣卫的铁链子一斤要八十文，打细铁链子一个月能省下几百文呢。”60;62; “...唉，朽木不可雕也——你看那鲁迷国为何要向我们朝贡？就是因为他们还是’幼象‘的时候觉得我大明强大无比。等他们长成巨象了，又没和我大明交过手，自然是一直觉得我大明无比强大。”60;62; “您说是那就是。”60;62; “我放...佛慈悲。”60;62; “钱阁老您还念佛呢？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龙精虎壮啊~”卢比扬揶揄一笑。60;62; “行了，别以为说两句俏皮话我就不会计较你们擅闯公堂的事情。”钱谦益白了他一眼：“既然你们要查这件事，那后头就都是你们锦衣卫负责，不要来找礼部。档案可以调，别的我不奉陪。这是交兵的事情，你们找皇上谈吧，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忙。”60;62; “这倒是不妨事。只是...钱阁老，为何我们今晨才收到鲁迷国的消息？这不应该早就报上来了么？”60;62; “有这事？那多半是我礼部...”60;62; “是礼部疏忽了？”60;62; “先不说这个。你们查出什么消息了没有？”60;62; “查出了这段，我们摘抄下来了，请阁老过目。”说罢，卢比扬递过去一张便笺。60;62; 钱谦益扫视了一眼，只见上头写道：60;62; ”鲁迷，去中国绝远。嘉靖三年遣使贡狮子、西牛。御史张禄言：‘华夷异方，人物异性，留人养畜，不惟违物，抑且拂人。况养狮日用二羊，养西牛日用果饵。兽相食与食人食，圣贤皆恶之。又调御人役，日需供亿。以光禄有限之财，充人兽无益之费...乞返其人，却其物，薄其赏，明中国圣人不贵异物之意。’”60;62; 摘抄的部分到这里戛然而止。60;62; “后头呢？”60;62; “后头的还没查到。不过据鲁迷国使者本人说，他们第二年从甘肃回去了。”60;62; “写得有道理。这狮子，西牛，让光禄寺去养？他们连饭都做不好，怎么还养得起这些东西？所以到最后都得让锦衣卫去，是吧？”60;62; “是啊，钱阁老。光禄寺不但要支使锦衣卫去养那些个稀奇古怪的珍兽，还要我们去帮厨。唉...麻烦得要死。”60;62; “你们锦衣卫去帮厨，怎么菜还做成那个样子？”60;62; “买四个萝卜切吧切吧剁了，加四块豆腐咕噜咕噜。没有花椒大料就滴答几滴醋，酸不拉叽一起喝了。您说这菜让谁来做能好吃？”60;62; “倒也是，那群光禄寺的鸟人一毛不拔，每年的开销都不知道开到哪去。裁了好，这我支持。”60;62; “这次鲁迷国还贡了麒麟。光禄寺裁了，麒麟还是归锦衣卫来养。”60;62; “呦？那就三只了。不错，那你们好好养。”60;62; “我就怕到了春天，那些个麒麟在锦衣卫的院子里头爬跨，那就...那些个大脑袋都从院墙里头伸出来了。两只还好，这要是三只...”60;62; “呵，这鲁迷国，还真是有备而来。知道我天朝喜欢祥瑞，既然还投我所好。只可惜送祥瑞的太多了，都不值钱了。除了麒麟他们还贡了什么？”60;62; “就一只麒麟。”60;62; “就一只麒麟还想让我天朝出兵？怕不是脑壳有包。”60;62; “他们头顶是顶着个大包来着，和鲁密国一点都不像。”60;62; “和鲁密国比起来不像就对了，鲁密国是假扮的。但是这鲁迷国...鲁迷国方位在哪？我说具体的方位。”60;62; “据该国使节说，在波斯以西，阿联酋以东。”60;62; “波斯以西，阿联酋以东...那不是奥斯曼？你早说啊，鲁迷来鲁迷去我还在猜是不是罗马法皇。”60;62; “诶?钱阁老你还知道奥斯曼？”60;62; “废话，你不会自己买个地球仪去看？你那有没有？没有我送你一台，外头两百文一个。”60;62; “您这...有没有？我就看一下，我不要。”60;62; “朝你左手边看。”钱谦益低头喝了一口茶。60;62; 卢比扬朝着左方看了一眼——一个西瓜大的地球仪赫然摆在钱谦益的办公的书桌上。60;62; 60;62; “钱阁老你怎么会有地球仪？”60;62; “我要找朝贡国的位置，当然得用地球仪。不懂地理还好意思做汉饱饱？自己给自己补一课吧。如果你说的是奥斯曼，那奥斯曼确实是方圆四千里。具体有多大你自己上地球仪看，万乘大国，好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