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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铁岭卫，尚阳堡。60;62; “什么？鳌大人让我把铁岭卫的罪徒都给调去守城？”李思忠望着那调令，惊得不知如何是好。60;62; “李大人，命令已经传到了，在下...”那传令的黄旗兵对着李思忠打了个恭，正打算走。60;62; “站着别动，等我看完。”60;62; “喳。”他应了一声，只好侍立在原地不动。60;62; 坐在铁岭卫城大堂里头的李思忠端着调令，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鳌拜到底要干什么。60;62; “老子再集一个云骑尉就能升级成精奇尼哈番了，怎么这节骨眼上搞出这档子的破事。”现任“哈思尼哈番兼一云骑尉”的李思忠暗骂一声。60;62; 铁岭流放的汉人不少，但他是少数几个并非被流放来，而是老家就在铁岭的汉人之一。60;62; 他是辽东李家的人，李成梁是他的爷爷，李如松和李如柏是他的伯父。60;62; 万历朝的最后一年，也就是1620年，明军在萨尔浒战败，李如柏兵败自裁，清军长驱直入攻破辽东各镇。60;62; 李家当时并不住在老家铁岭，而是住在抚顺。清军杀到他们逃回了铁岭，但依旧在第二年天启元年被追杀到了老家。李成梁的儿辈李如?{、李如梓，还有孙辈李一忠、李存忠，连带着李家大半的人都死于刀剑之下，只剩他一个李思忠。60;62; 努尔哈赤感念李家的“旧情”，给李思忠留了一个汉军佐领位子。60;62; 得了职位的李思忠归附了清廷，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勇猛。60;62; 他亲自带队给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殿后，脑袋被炮弹擦得血流如注依旧死战不退，从云骑尉、骑都尉、阿达哈哈番、阿思哈尼哈番一直晋升到现在的“哈思尼哈番兼一云骑尉”，只要再集一个云骑尉他就能升格成精奇尼哈番了。60;62; 精奇尼哈番是个坎。能升到这个职位，作为一个朝臣多半就到顶了。鳌拜索尼都是精奇尼哈番，这还是现升的。何洛会因为要看守盛京，所以得封一个精奇尼哈番。“日后”年羹尧权侵朝野，封的也就是个精奇尼哈番。60;62; 精奇尼哈番是一品，相当于子爵。再往上就是“封侯之位”了，算是超品，有时候满朝文武里头都不一定有一个。60;62; 作为一名降将，一名和爱新觉罗家纠缠了好几十年的降将，李思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知是祖坟冒青烟还是冒黑烟。60;62; 虽说地位尴尬，但爱新觉罗家还是相当看重他，何洛会也视其为左膀——右臂是谭泰。60;62; 在李思忠带着流徒们在前方修建柳条边的时候，何洛会便和谭泰坐镇盛京。60;62; “谭泰呢？调令应该是何大人和谭泰下，怎么是鳌拜的调令？”60;62; “李大人，谭大人去了镶蓝旗那边。”60;62; “啊？”60;62; “是为了避风头...”60;62; “哦，因为前段时间他抢人家的爵位来合成的事情吧？”60;62; “他们和鳌大人结仇有好几年的时间了。”60;62; “先汗...哦不，先帝驾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两拨人迟早有一天要闹翻。管他呢，我在铁岭当我的牢头，任他们打生打死都不关我的事。对了，何大人去哪了？”60;62; “何大人和鳌大人兵分两路，何大人去锦州补给。”60;62; “这么说，何大人一时半会还没来不了？”60;62; “嗯，来不了了。”60;62; “他们干嘛不换一换？干嘛不让鳌拜去补给，让何大人回盛京？”60;62; “何大人的脾性，您老也清楚吧...”60;62; “他该不会是想让鳌拜背锅？”60;62; “看情况，多半是这样。”60;62; “那就让鳌拜背着呗。鳌拜又来找我作甚？”60;62; “因为南明要打上盛京了。”60;62; “什么？南明要打上盛京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上次索尼索大人来我这路过的时候，他们明明还在旅顺和南明对峙。怎么这就打上盛京了？败了？”60;62; “前线没有补给，鳌大人除了后撤没有别的办法。”60;62; “那他们也不能直接一路撤到盛京啊，中间的城池呢？”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本职，苦笑一声：“对了，中间的城都给我清空了。鳌拜的意思，是让我带着铁岭的流徒再迁回去？”60;62; “嗯。让他们了守城，给他们刀枪，这样应该能把南明给挡一段时间。等把他们的锐气都给耗尽了，鳌大人再领兵南下。”60;62; “直说让他们当炮灰不就完了？”60;62; “鳌大人自己也会出兵。”60;62; “行。为了大清，这些个人我出，反正本来也不是我的。但柳条边没法修了，那可怪不到我头上。”60;62; “鳌大人说了，出了什么事他自己担着。”60;62; “好一个‘自己担着’，精奇尼哈番说话就是有底气，和以前都不一样了。那行，既然精奇尼哈番都说话了，我这个哈思尼哈番也就只有听话的份。不过具体怎么调，我得商量一下。”60;62; “李大人这里和谁商量？”60;62; “当然是和那些个流徒商量。你不会因为那些个流徒都是苦哈哈吧？他们都是前朝大员！我可支使不动那些个大老爷们，什么事情都是和他们商量着来。既然鳌拜要调他们去守城，那具体调哪些也得商量商量。鳌拜要多少人？”60;62; “五六万即可。”60;62; “那就是一半的人了。行，你回吧，有消息了我就往盛京发信。”60;62; “李大人...这...”60;62; “怎么？”60;62; “鳌大人说，十万火急，我只能和李大人一起回去。李大人要是不去，那我就别回去了。”60;62; “你一个正黄旗的旗丁管他正蓝旗满军都统作甚？”60;62; “我是瓜尔佳氏的人...”60;62; “哦，你是他侄儿是吧？”60;62; “嗯，他是我二大爷...”60;62; “可怜的娃。行，你在驿馆里头候着，我把本地的流徒老爷们都叫来开个会。”60;62; “敢问李大人，这里都要叫哪些个流徒来开会？”60;62; “多喽，有的是前代迁过来的资深流徒，什么监察御史、什么太子太傅、什么户部尚书、什么工部侍郎，山顶上掉一块石头下来拍死十个人，有五六个大京官。哦对，最近还有不少李自成的残部被抓来，还有反清复明的乱党。唉...鳌拜一句话，牢头两行泪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