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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总算是结了。”玛布岱舒了口气。接回了被俘虏的几十号人，索伦的人心比早先安定了不少。60;62; “还早着呢。”望着远处一回城就开始收拾细软的哥萨克，然而索尼却全然没有一点谈判成功的喜色：60;62; “这不是握手言和，这只是一两年的休战。他们之所以愿意撤退时形势所迫，要不了多久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这就不是推杯换盏能解决的问题了。这得出血，得大出血。”60;62; “哪边出血？”60;62; “都得出血，关键看哪边更有魄力。莫斯科离这里千万里之遥，我们只要下狠手围城，怎么着都是我们赢。但出关外苦寒之地，索伦虽然往来自如，但关内来的大军可没法在这里久住，得从关内运粮草，运饷银，这是一笔大开销。”60;62; “我以为索大人说流红血，感情是流银子血。”60;62; “红血也得流。看到那个雅克萨城没有？”60;62; “看到了。”60;62; “那个叫棱堡，是欧洲人打仗用的城墩。这玩意说来简单，掘土为壕，以土筑城，但只要修得精巧就能如铁桶般牢固，外头虽有千军万马都杀进不去。”60;62; “怎么？难不成使了什么妖法？”60;62; “我一开始也只当是妖法，但去年一年我全是见得多了，和南怀仁这几个洋人也谈过这事。说白了，这不是妖法，这是一门学问。”60;62; “就这还学问？”60;62; “我这么说吧——你们养鸡不？”60;62; “养鸡。”60;62; “那打个比方，你有十个鸡蛋，你家的鸡每天生两个蛋，你吃三个，那这蛋存得起来么？”60;62; “那当然存不起来，十天不就吃完了？”60;62; “棱堡就是这个道理——攻城得要人往上冲，你从一数到十，你冲十个，他能杀十五个，你说这能冲得上去？冲到死也上不去。”60;62; “原来是这么回事。索大人真是我们大清第一巴克什，第一大学究啊！这么难的东西，索大人你一说我就全懂了。”60;62; “唉...第一巴克什又有什么用？第一巴克什和第一巴图鲁，都保不住一个大阿哥，你说这叫什么事?”60;62; “索大人，朝中的奸佞真是缺德冒烟了啊！”60;62; “谁又说不是呢？可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60;62; “干脆...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打上京城替肃王爷夺了那鸟位！”60;62; “诶诶，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60;62; “这怎么胡说了？一点都没胡说。肃亲王豪格，他是这个！”他一竖大拇指：60;62; “他是天聪汗的长子，我们女真自古以来的继承法都是未分家的幼子守灶。天聪汗才是真仁人，他自己领了大汗的位子，但还是让多尔衮三兄弟继承了先帝爷的锅灶——这可是两黄旗啊!说分就分，一点都不含糊，上哪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大哥了。”他一南方：60;62; “可现在呢？多尔衮他自己却枉为人弟，枉为人臣。按道理，福临该继承的是天聪汗的两黄旗，大统应该选贤任能。怎么能把大统给一个小屁孩，这不胡闹吗？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怎么能当大汗？！”60;62; “这也是情势所迫，没办法不是？”60;62; “要依我看，现在的朝廷怕不是成了蒙古人的傀儡！满朝文武都围着那蒙古女人转，我听说连多尔衮都拜倒在她的百褶裙下。这还是满洲人的朝廷不是？这都成了蒙古人的朝廷了！现在连索伦遇袭他们都不派兵来，就只让索大人你冒着风雪孤身来救。天可怜见！索大人您才是咱们的同宗乡党，为了索伦的事情呕心沥血。多尔衮的伪朝，就是蒙古傀儡，是个伪满洲国！”60;62; “诶诶诶！这话不能乱讲！”索尼四下里张望：“这里指不定有粘杆处的探子。”60;62; “现在没了。”60;62; “没了?你确定？你们就没有发现城里头经常出现几个熟悉的陌生人。”60;62; “早先确实是有，但最近这小半年都没看到过了。我还正想问，朝廷是不想管我们了还是怎么的？怎么连密探都不往这里送了？”60;62; “你还别说，你一说我都觉得有点奇怪。”索尼回忆了一下过去一年的情景：“早先我还确实见到过粘杆处的探子，可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些个探子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就跟突然不存在了一样。”60;62; “索大人，这说明伪满洲国的草台班子已经要垮了。”60;62; “或许吧...也就是前线开始僵持的时候，多尔衮的探子一股脑全都撤了。他多半是真的力不从心了——要抗三个战线，还要和议会里头的那群老大爷扯皮。他也就是个三十出头的小年轻，虽说本事不假，但他哪碰见过这种阵仗。”60;62; “这家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来当。”60;62; “谁也没让他一个人当啊，一开始打算让济尔哈朗和他一起当。谁知道济尔哈朗就是个没骨头的面团子，多尔衮怎么揉他就怎么变型。这不？最后让多尔衮搓成个丸子，一脚把他踢到老家去了。依我看，下次托孤的时候就得一次托四个人。”60;62; “到时候索大人当了顾命大臣，可不能忘了咱们这些老家人呐。”60;62; “瞎说。咱们万岁爷才九岁，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要万岁爷给我托孤那还得了？”60;62; “唉...这倒也是。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满洲的朝廷还能不能做得住啊——要照这样算，到时候满朝文武怕不是有一大半要给换成蒙古人。蒙古人这是曲线救国啊！明明他们战败了，却靠一个女人又重新坐回了北京，您说可笑不可笑？”60;62; “我觉得...额...我觉得太后这人其实还不错，不会太偏袒自家的娘家人。毕竟她儿子是咱们满人不是？”60;62; “诶呦，索大人，这可讲不定。这人呐，不是老虎。老虎他虎毒不食子，因为小老虎有别的山能占山为王。可人呐，就这么一座山能猎食，千军万马都往这山头上挤啊！她不一定会吃自家的小虎子，但她娘家人要是饿着了，您说她要是一个心软，今天赏个仨瓜俩枣，明天赏个一官半职，这满洲江山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