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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岛设知县？大木，你知不知道这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大逆不道。”60;62; “先生啊！天可怜见，这事情是当年福建巡抚安排的，家父只是奉命行事。那两个县也只是挂了牌子，暂且立着，大家伙都在等着朝廷来招安呢。”60;62; “嗯...你们打算接着这么移民？一人三两银，三人一头牛，这待遇确实还不错。”60;62; “对于移民台湾还不错，但移民到别处就得换别的路子。就比如说澳洲...”60;62; “等会...澳洲是哪？”60;62; “澳洲就是南方大陆。方才孙和京没说出来——据他们估算，那地方有我大明的八成大小。”60;62; “八成？！那么大？”60;62; “真有那么大，他们光乘船北上就花了一个多月，当真是巨大无比。”60;62; “这么大的地方为何早先没人去？”60;62; “因为洋流。先生大概不知道，咱们地上有大江大河，还里头也有江河。河水汇集到海中之后，还是在还里头依照风向和地理流动。台湾少有人烟，是因为台湾虽大，但不通洋流。澳洲也是如此，一般人去了南洋很少有人会走到通往澳洲的洋流上头。不过据荷兰人说，澳洲上头还有些矮黑的土著人。”60;62; “土人不打紧，先立土司再改土归流即可。那些土人和夏威夷土著一样吧？”60;62; “不一样，他们是...等会...钱阁老你怎么知道夏威夷土著的？”60;62; “他们来朝贡了呗。”60;62; “那我怎么不知道？”60;62; “他们和琉球人一起来的，没到处乱闯，所以你们郑家不知道。怎么，你们先前碰到过这伙夏威夷人？”60;62; “制台回国的时候路过夏威夷，是制台跟他们说了大明的方位，他们这才来朝贡。”60;62; “那他们为何不跟着制台一起回来？”60;62; “他们和制台的航海方式不一样。制台回来的时候走的是赤道信风带，是直接从太平洋走直线过来。他们不走这条路，他们跟着天象和洋流走他们自己的路线，得从南太平洋绕上一大圈，所以绕了将近一年才到。”60;62; “你确定那伙澳洲土著不是琉球人的亲戚吧？”60;62; “那里的土著更像是南洋的小黑人，长得和汉人大不相同。我们若是要对澳洲进行移民，那就得好好地招抚他们。先生听说了没有？那伙西洋人在阳州大开杀戒，还搞得阳州梅毒天花肆虐，五十年的功夫死了一千五百多万人，现在就剩一百多万了。”60;62; “杀得十不存一？他们不怕遭报应？”60;62; “他们可没有‘有伤天和’的说法，所以做事情没有一丁点底线。依我看，全球的蛮夷都得读一读咱们的四书五经，把那些个教堂改成孔庙，这样才不会让阳州的惨剧重演。”60;62; “咱们的移民到了台湾，和当地的土人相处得如何？”60;62; “嗯...这么说吧，有和谐，也有不和谐的。台湾本地有很多土人，我们统称两路——一路是平埔番，一路是高山番。因为本来就陆陆续续有汉人漂流过去，所以两边的习惯都跟福建闽南一带差不多，风俗也相近。不过他们讲的是琉球话，和汉话不一样。一开始我们还找了琉球人当翻译，后来就好了。”60;62; “‘平埔番’？就是说他们住在平地是吧？”60;62; “对，他们住在平地上，所以我们姑且这么叫了。高山番住在台湾中部的大山里头，我们和高山番的关系很不错，因为高山番不下山，汉人也不会深入山中，大抵是用羁縻的形式封他们的首领为土官，然后两边互通有无。但是平埔番就不一样了，大家就是种地的，会抢耕种的水源，也会互相抢占林地。”60;62; “那和汉地这边的宗族内斗一样。”60;62; “确实是如此。但宗族内斗好歹有官府调解，汉人和平埔番之间的问题很容易被好事者激化。索性荷兰人来了，和咱们汉人不一样，荷兰人那是横征暴敛，肆意杀戮。和那些个荷夷一比，我们这些守规矩的汉人简直就是圣人。”60;62; “平埔番有多少人？”60;62; “大概，二三十万。”60;62; “南直大县的水平。”钱谦益思量了一阵，“台湾这么大，我看足能划在福建省下头增两三个府，完全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会抢？”60;62; “因为好地方先让他们占了，这才会开始抢地盘。”60;62; “嗯...都是天朝百姓，没有强占民田的道理。不要和平埔番抢地，弄出人名来有伤天和。”60;62; “学生一直念着圣人教诲，不敢在外岛造杀孽。只是现在移民外岛的百姓越来越多，将来难保不会有流血冲突。而且，不少本地人他们就是排斥外来者，即使是我们没有侵犯他们的地盘，他们也以依旧来找我们茬。”60;62; “这是单单对汉人这样？”60;62; “不是，他们对高山番也是这样。”60;62; “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意思就是人家就算不仁，可以报复，但不要太过分，以直报怨也有个度。现在趁事情没闹大，咱们该想办法解决问题，不是把问题给压下去——这些个宗族冲突，八成以上确实是在争水。”60;62; “是吗？其实是在争水？”60;62; “怎么，也有你们郑家不知道的东西？我还当令尊什么都教。”60;62; “家父几十年没种过田了，我估摸着他是不晓得。”60;62; “那师父今天给你讲明白——田地，一般不会争，因为田有田埂，只要不胡来就不会搞乱。要争，那多半是在争水和争林地。为什么争这两样？因为种田得引水，上游引水蓄水，下游就断水了。还有一个就是争林地，因为林地没有明确的边界，所以有先来后到的问题。”60;62; “汉地的庄稼地有没有这样的事情？”60;62; “自然也有，但是该有问题的早几百年前就解决了。所以出现宗族械斗，多半是在近些年垦殖的新田上——在人口稠密的大县若是发生了械斗，多半是因为长年积怨，而不是因为田产。”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