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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景德镇的人怎么在你们这，原来这银行券是瓷砖。干嘛用瓷砖？用银票不行？”60;62; “银票，一省之内是够用了。但银票毕竟还是能仿印。”60;62; “你们有暗码，何必怕被人冒兑。”60;62; “我们确实是不怕冒兑，但就是怕有人收了假票。若是收了假票，损失的就是客户，而客户要是损失了他们就不会再用我们的银票，到最后亏的还是我们，亏得指不定比收假票还严重。”60;62; “嗯...”孔阁老点了点头：“你们这用的是苏麻离青？”60;62; “阁老好眼力，这是从南洋进口的苏麻离青。苏麻离青的靛蓝色无可仿制，没有苏麻离青就烧不出这种颜色——遍观寰宇，苏麻离青就只有一个产地，在波斯。西征大军杀到波斯的时候，只要我们看死了苏麻离青的产区，就能做出天下独一份的瓷砖。”60;62; “苏麻离青有一点好——国内做生意的都认识，搁到国外也都认识，做不来假。”60;62; “阁老高见呐！我们就是这个意思。”60;62; “你们打算把这个送到外头去？”60;62; “只要我们能保证兑现，就算是在国外也好用。”60;62; “外头可没有咱们的银行。”60;62; “所以我们打算从做生意的洋人那里算起——让他们钱券中半，交关税的时候一半要用现银，另一半要去买银行券。”60;62; “这倒是能让那些个做生意的洋人带头用。他们要是用着方便，那带回去欧洲那边也能用。你们正好顺水推舟把银行开到欧洲区，去祸害他们。”60;62; “额...”汪然明接不下去了——孔阁老把银行当祸害，这他早就有了心理预期。毕竟银行是妙手空空的把戏，空手套钱，换句话说就是不劳而获，投机倒把。60;62; 既不种田，也不念书，还不搞织造冶炼，什么都不生产就能来钱，这是最为人所不齿的。60;62; 这和做生意还不一样，做生意好歹还负责搬运货物，为百姓的生活带来了便利。这银行纯粹就是个放高利贷金融机构，连货物都不搬——若不是朱由检要搞银行，孔阁老绝对不会插手空空门。60;62; “然明啊，我说的不是你们。”孔阁老望了他一眼：“你们是给朝廷筹款嘛，干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要你们不在国内大肆放贷，终归还是好事。”60;62; “可是阁老，银行就是专门放贷的地方啊...”60;62; “你这怎么说？这是吴王的意思？我还不知道你们专营放贷。”60;62; “现在是不放，日后是得放的。现在只是卖债券，外带经营兑钱业务。但我们现在只是收支相抵，正儿八经的银行就只在南京有，在南直各处还收编了不少钱庄充当分行。但归根到底，正儿八经的银行就南京这么一家。您说要是不放贷，这银行不就开不下去了。”60;62; “朝廷想要钱，可以从外头挣大钱嘛，何必对百姓敲骨吸髓。”60;62; “阁老，我们不对百姓放贷。”60;62; “那你们对谁放贷？”60;62; “我们这里一百两起贷，低了不贷。朝廷本大，也收低息。别家一月三分利，我们一月只要两分、一分，越多越便宜，半分都可以。”60;62; “这不是胡搞？那别人从你们这里一分利借走，三分利五分利贷出去，那这不平白无故让人抽了钱走。”60;62; “阁老一语中的啊！我们就是要这么搞。”60;62; 孔阁老上下打量了汪然明一眼：“我说小汪啊，你们是不是收了哪家商户的钱，要贪墨皇家内库的银子？你们可是代他老朱家理财，皇上的钱你们可不能瞎折腾啊。”60;62; “孔阁老，这是吴王的意思，吴王不能坑自家的钱吧？他的钱也在这里头呢。”60;62; “嗯...你给我讲讲你们要干什么。”60;62; “我打个比方——说，应天府句容县有个经营桑蚕的大户，家里头有三十台织机，这是好事吧？”60;62; “是好事。雇人织绸缎，不但给朝廷上税，还让百姓们赚了钱。”60;62; “那这个大户要是想再添三十台织机，手头又紧，那该怎么办？他有两条路。第一，自己慢慢攒钱，赞够了钱再买织机。第二，他找人借钱，一边赚钱一边还钱。”他顿了一下：60;62; “阁老，那这就有的算了——如果利息高，那还得算一算，因为利息会抵消利润。但要是利息低了，那就想都不用想了，直接去借钱。借了钱他就能织出更多的绸缎，雇更多的人。朝廷卖绸缎到西洋去能赚大钱，百姓们在农闲的时候去他家里干活也能赚钱，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有了这一笔贷款，原来的好事就能变成现在这大好事。”60;62; “嗯...”孔阁老踱了几步：“你们能让利息变低？”60;62; “这就是我们开皇家银行的缘由。阁老，你别看我大明的钱多，但实际上市面上的钱少得不得了。朝廷规定了每月三分利，每年三成六分，这是最高利息了。但依旧有人铤而走险收每月五分利，这算一下一年六成的利息啊！为什么这么高利息都有人借？还不是因为钱庄‘本小’。因为钱庄本小，他们就必须要抬高利息，要不然就挣不到钱。”60;62; “所以，你就是要做大钱庄的本钱？”60;62; “对啊，我们用低息把钱借出去，那些个钱庄就都有钱了。钱庄拿了皇家的钱，他们就得想办法把钱给尽快贷出去，要不然搁在家里头就白白地送我们利息。他们要尽快贷，那就得压低利息——他们不压，别人也要压，因为大家都有钱，他不贷别人就贷出去了，他的钱就只能浪费在手里。”60;62; “那为什么皇家银行不直接把这笔钱低息贷给百姓？非要贷给那些钱庄。”60;62; “我们也贷款啊，但像购置二十台织机这不到一百两，我们就不贷了。他要是购五十台一百台，那我们当然要贷。因为贷一笔款子出去，银行也得管。银行得事先去调查他是不是织布的，还得核查抵押物，打理账目。除此之外还要收债，催债，欠债不还还要征收，还要打官司。钱庄贷款也要钱，我们皇家银行不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贷款，要不然我们也没法以这么低的利息往外贷了，光雇人查账就要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