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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总算是打完了。”郑成功捂着腰坐进了中军大帐。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旅顺，朱由检和豪格正在旅顺中转。郑成功得花两天的时间把在渤海各处执勤的舰队聚拢起来，然后再南下。60;62; 郑成功的作息时间一直是和朱由检颠倒过来的，半夜的值班的事情他正好能照看着。克里斯蒂娜也总算摆脱了值夜的苦难，有时间去做自己爱做事情了。60;62; 郑成功靠在圈椅里头，俩脚架在桌上，一边看着《海刚峰先生居官公案传》。60;62; 看了几页，他就把书甩到了一边：60;62; “唉！现在的出版社啊，什么东西都敢出，包龙图的案子换个皮就成了海刚峰的了，海刚峰的案子再换个皮又能编出狄仁杰的段子来。能不能有点创意？你们就不能写点锦衣卫的事情？明明那么多可以写。被抄家怕什么，被寄刀片怕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都不敢被寄刀片，还出什么小说。”60;62; 市面上的公案小说大抵都是这样，郑成功也没办法。因为公案小说的素材很有限，要么从戏曲中来，要么抄古书，要么从朝廷定期发布的“典型案例”里头删改。没几个写公案小说的真判过案子，因为判案的人根本就没空写小说。60;62; 把那门小说丢在了一边，他随手又捻起了一本。60;62; 书封上写着《新刻剿闯通俗小说》。他又扫了一眼作者:“余象斗的新书?啧，你以为换一套马甲我就不认识了？”60;62; 作为老书虫，郑成功把那几家出版商的套路都莫得明明白白。60;62; 这本书写的是李闯，都是些新鲜热乎的事情。出版商把这些时事配上“评林”就印了出来，这一看就是余象斗的作风。因为余象斗那边虽说质量不稳定但量管够，几乎月月有新书。也只有他们有能力养的大批写手，紧跟着时事把小说给写出来。60;62; “罢了，打发时间而已，看看吧。”郑成功一般不怎么看演义类的小说，因为现在的写手多半笔力不足，脑子里没货，一到圆不下去的时候就让天神下凡解决问题。要么就跟吃书似的把以前写的情节吃掉，就当无事发生过。公案类的小说虽说俗套，但能写公案文的都有两把刷子，畅销的公案文至少能理得清条理，不会什么事都让鬼神出马。60;62; 躺在靠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正看到第六回《左良玉上疏议国事》，外头突然疾步走进来一人——60;62; “国姓爷，船到了。”部将冯信汇报道。60;62; “这么快？我当明后天才能集合完毕。你确定是自家船？”60;62; “嗨，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别家的船。鞑清没有船，朝鲜的船不打这旗号，可不就咱们的船了。”60;62; “倒也是。”郑成功手上的书搁到了一边，正要起身到码头去接船，突然听见外头炸雷似的一声吼：60;62; “咱老子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鳌拜应声推门而入，郑成功给他震得又一屁股坐了回去。60;62; “鳌都统，有什么事么？”60;62; “国姓爷啊。”鳌拜对着郑成功打了恭：“我鳌拜听说海上能跑大船，一直没到近前看过大船长什么样。头两次坐船都是黑灯瞎火，看得都是囫囵个黑影。今儿个赶巧我值夜，带我上船看看如何？我也想看看这船是怎么拽进来的。”60;62; “那不叫拽，那叫引水...既然鳌都统想看，那冯信啊，你带鳌都统去接船。”60;62; “好嘞。鳌都统这边走。”冯信应声便领着鳌拜走了出去。郑成功站到镜子里头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也出了门，在一队铁人兵的护卫下走到了港口。60;62; 60;62; 冯信和鳌拜先到。二人走到码头处向海上张望——只见远处海面上有三艘打着亮堂堂船灯的福船。仔细一看，确实是郑家的战船的款式。60;62; 60;62; 船头打着红黄黑白青五条杠的五方旗，这是中国海面上通用的旗帜。除开洋人之外，朝鲜、日本、琉球等东方国家都会打出这面旗。60;62; 船尾打着关帝旗。关帝旗的作用和妈祖旗类似，两面旗可以通用，二位大神想必也不会在意。60;62; 船中顶桅上打着一面用来测定风向的蜈蚣长旗，长旗半截在灯火中，半截在漆黑的夜色中翻滚。桅杆的顶端另有一面北斗七星旗，那是郑家的标志，象征着主水的真武大帝。60;62; “嗯，是自己人。”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冯信带着鳌拜上了靠在岸边的一艘舢板。60;62; “鳌都统，头盔不要戴。”60;62; “为什么?”60;62; “万一掉水里头了，戴着那么大个头盔容易头重脚轻，还容易让头盔兜着水。”60;62; “你放心，我会水。”60;62; “不一样，海水他跟湖水河水不一样，没个深浅。鳌都统还是小心为好，这掉下去黑灯瞎火得不得了啊。”60;62; “行。”鳌拜解下了帽带，把头盔搁到了旁边。夏天天热，他没在头盔下头再戴帽子，摘了头盔便是个秃瓢，秃瓢后头还垂着小半截金钱鼠尾。60;62; 摘了头盔，一阵海风吹过，鳌拜突然觉得头顶一凉，打了个哆嗦。60;62; “乖乖...这都这么冷了，要是到了岭北去那还得了。得蓄发了，不蓄满头发怕是要冻死。”他嘟囔着上了船。所幸他身上还披着一身薄薄的礼仪用布面甲，就是一层打了装饰用泡丁的棉布。他把甲裹得紧了些，总算是暖和了。60;62; 乘着一起一伏的小船，鳌拜和冯信渐渐靠近了在旅顺港外下锚的来舰。60;62; 航到了打头的大船旁边，大船放下了舷梯。60;62; 船上的水手见到冯信，愣了一下。又看到鳌拜顶着个秃瓢上了船，这才宽心。60;62; “辛苦了辛苦了。”水手给二人递上了茶。敬茶这是船上的规矩，毕竟引水员是客，得靠人家才能安全进港。鳌拜乘了半天船正好口渴，端起茶一饮而尽。60;62; 那递茶的水手瞥了一眼鳌拜的络腮胡子，立时便瞪圆了眼睛，接回茶杯便大步走向了的甲板上的大副，在大副身边耳语了几句：60;62; “什么？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