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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长...庆长...庆长在哪。”他在寻找倭王的年号，打算给德川家记上个大黑豆。60;62; 找了好几张，他一直没找到。德川似乎鸡贼得很，要么只写天干地支，要么写“太岁”某某年。太岁是星神，写太岁虽说不合理制，但也不算有罪。60;62; “庆长哪去了？找不到庆长，这黑豆画不下去啊。”60;62; 他又翻了几页。60;62; “柬埔寨国寡人书拜奉日本国主足下。蒙及雅爱，锡赐厚惠。寡人欲?龙台而叩谢，奈天各一方...”60;62; “嘁。”郑成功不屑地一撇嘴：“柬埔寨小小弹丸之地，也敢自称‘寡人’。寡人也就罢了，还‘龙台’？甘辉，先给柬埔寨记个黑豆，逾制了。”60;62; “得令。”后头的甘辉立时掏出个小本子，给柬埔寨记上了一笔。60;62; 郑成功扫了一眼这个开头，便直接跳到末尾看日期——60;62; “大镇国元主，太岁癸卯年四月日书。”60;62; 他又一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个番王的花样还挺多，又是寡人又是‘大镇国元主’。啧。”60;62; 摇了摇头，正要往后翻，他突然望见日期上头还有一行字：60;62; 今寡人遣船主钟菅吾奉息拜上，并狮角八个、鹿皮?０佟⒖兹肛ジ觯?谋砦⒁狻?60;62; 郑成功看着这句话，总觉得有些奇怪——60;62; 前半句很好理解，是柬埔寨国王让钟菅吾给德川家康捎带礼物。这首黄廷应该被当做日本人拉上战场了，所以只能由钟菅吾把信送回去。60;62; 但后半句就不好理解了——狮角八个?60;62; 狮角是什么？60;62; 郑成功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狮角”是什么东西。60;62; “难不成什么壮阳的东西？”他想了想，还是问当事人比较好。60;62; “我说，钟老板呐。”60;62; “国姓爷有何事？”60;62; “这个...狮角是什么东西？”60;62; “狮角就是狮角的啦，还楞是什么？”60;62; “狮角是...狮子的角?狮子有角么？”60;62; “狮几怎么阔楞有角哩。狮角就是狮角，国姓爷还不认识狮角的嘛？”60;62; “狮角？犀角吧？！”60;62; “对啊，就是狮角啊。”60;62; “你们字都写错了！”60;62; “啊？”钟菅吾接过那信一看，老脸一红：60;62; “咳咳...这个...国姓爷啊，你也晓得。我们胡建楞每天‘犀几’‘犀几’得叫，狮角写成犀角也是常有的嘛~”60;62; “唉...行了行了。反正德川家康都凉了十年了，你这狮角...我呸，给我带歪了，我好不容易才学会官话，又给你们带回去了。你这犀角呢？没烂吧?”60;62; “没有没有。只是犀角已经递过去了，这封信是我们留着的存档。”60;62; “原来是你写的？原信也是你们写的？”60;62; “对啊，要不然怎么会把犀角写成狮角哩。柬埔寨能写好字的不多，我们就只好自己写了。”60;62; “我还当你嘴瓢了，柬埔寨给你写错了，弄了半天你不但嘴瓢了，手也跟着一起歪。这可是国书啊，丢脸丢到江户去了。”60;62; “反正是柬埔寨国书，丢的又不是天朝的脸。”60;62; “啧。”郑成功摇了摇头，接着往下看——60;62; 日本国源家康，回翰柬埔寨国主足下：海路水远，陆地山遥...60;62; 这没什么好看的，郑成功直接跳到结尾，忽然间眼前一亮。60;62; 庆长八稔岁癸卯小春御印。60;62; “呵哈！找到了，‘庆长’，这是倭王年号，还是德川家康亲笔所写。证据确凿，铁证如山。甘辉，记下来，给德川家记上一个大黑豆！”60;62; “得令。”甘辉掏出了小本子，在德川家下头记上了一笔。60;62; 找到了黑豆，这一路就没白来。毕竟朝廷要依法养狗，不能随便就征讨德川，得师出有名。60;62; 黄廷手上的德川家康亲笔信是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拿他当借口出兵是再好不过。60;62; 但话又讲回来，“庆长”二字年号虽说是谋反的证据，抵消不掉，但朝廷也不能真就为了两个字出兵讨伐。要不然将来一翻史书，后人看到大明为了俩字就征讨日本，这未免小题大做了些。60;62; 更何况，“逾制”这种行为的本质是触犯了礼教。要是德川家光要是及时“悔过’，在情急之下选择剖腹谢罪杀身成仁，那就不好处理了。60;62; 因为朝廷以礼出兵，就得受到礼的节制。朱由检是要脸的人，但他要脸的同时也需要把日本强行拽上战车，然后把他们绑在后备箱里一起飙车。60;62; 他这脸也不是为自己要的，这全都是为了大明。因为大明原先可以用“北伐”来当做国家精神，无论是驱逐蒙元余孽还是对抗满清的崛起，这都是在北方。首都之所以搁到北京来，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充实北方边境。60;62; 但北伐很快就要结束了。今年下半年，多尔衮就得被绑到南京去祭天谢罪，朝廷接下来要进行的不再是北伐，而是“大?战”。60;62; 所谓大?战，就是“吊民伐罪，兴灭继?”的仁义之战。大?战的现实意义，朱由检会在日后去布置。但在对日本发动大?战之前，朱由检得先找到日本什么地方需要“吊民伐罪，兴灭继?”。60;62; 所以“进行非正义战争”的行为不单会折损朱由检的脸面，还会折损大?战的长期信用。60;62; 所以要想在保住脸面的同时好好利用这个战争借口，这使用“庆长”二字年号的罪名就不能提前甩出来，得当做点穴的杀招。60;62; 朱由检已经在邵刚的协助下为德川氏罗织好罪名了——60;62; 所以在接下来的大?战开始时，用来向日本发难的借口并不是“庆长”年号，而是岛津家对琉球的侵略。60;62; 这属于“兴灭继?”。日本把琉球置于岛津的统治之下，使琉球处于实质的亡国状态。而王师征讨岛津，就是为了恢复琉球的宗庙和道统。60;62; 但讨伐岛津并不是最终目的。德川家一直有隐忍的传统，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什么事都敢做。为了防止德川家来个断臂求生卖了岛津，朱由检会在舰队包围江户时同时甩出“琉球问题”和“庆长问题”。60;62; 除非德川家同时选择出卖岛津和切腹自裁，否则他们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记“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