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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依我看这矛盾解决不了，只能调和。因为这五家都凝聚了郑氏在各个领域力量，尤其是海运和垦殖这两样。所以别的可以暂且些放一放，兰芳公司和南洋船运的矛盾要优先解决。我的看法是，两手抓——第一，要让他们互相持股，互派高层，这样就能协调利益。第二，尽量把他们分开。”60;62; “怎么说？”60;62; “兰芳公司是块状扩张，一扩就是一个区块。而南洋船运，我们可以将其引导到‘点状’扩张上，专营贸易枢纽。这俩虽然不适合在南洋共存，但是可以往外延伸。我们要尽快西征，把南洋船运的业务范围扩展到印度洋上，这样他们就不会和兰芳公司发生直接冲突。日后也可以分段管理——兰芳公司专营本土和南洋之间的航线，南洋船运进行远洋输送。所以我需要一个准信，西征具体什么时候开始？”60;62; “你等会，我算算。邵指挥，把时间表给我。”60;62; 朱由检向后伸手，接过了邵纲递来的记事本，翻阅了片刻。60;62; “我明天先送你出海，然后我就到南直隶各地微服私访一趟，主要是三个点——徽州婺源，杭州，还有南京本身。我要调查一下这几个有代表性的点，然后以此来制定南直隶的改革计划，然后南直隶去带动全国。计划定好之后，我就会在推行计划之前发动‘盐铁大议’把反动派集中处理。处理完了之后，计划丢给枢密院去办即可，我也会从南京起航开往长崎，然后直抵江户。”60;62; “今年年底前行不行？”60;62; “可以。现在是十月中旬，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调查时间一个月，盐铁大议半个月，今年下半年就出海。”60;62; “那我算一算。”郑成功想了想自己的日程表，“我先去厦门安排南洋船运的改组问题。这是郑家的老本行，所以我要亲自操刀。兰芳公司那边我会先派出先遣队，南洋华商会接应他们。改组时间也一个多月，所以我到时候先去长崎，在长崎候着你。有急事就找郑泰，他在南京负责组建南京银行，郑家的账也是他管着。”60;62; “郑泰？啊，我想起来，你那个表哥？”朱由检想起来的不只是郑泰“干过”的事情，还有他没干过的。60;62; 郑泰是郑氏集团的核心人物。虽然没有自己的势力，但他一直都在郑氏的权力中心。早在郑成功成年之前，他就已经在郑芝龙手下任职。60;62; 郑泰是郑芝龙的同族侄子，也是郑成功的表哥，比郑成功大上十几岁，今年三十出头。60;62; 不过和武德充沛的郑芝龙四兄弟相比，郑泰这个同族显得有些费拉。60;62; 郑泰面得很，他几乎没有带兵的经历，绝大多数后担任着“留后”的职务。所谓“留后”，其实就是看家。因为郑泰别的本事没有，算账是一把好手。再加上他是郑家本族的近亲，所以让他来担当“看家”这个重要的活。60;62; 实际上郑泰在看家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悲观主义者了——他接着看家之便，竟然往日本转移财产。这事不但郑成功不知道，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他死后，郑成功的儿子郑经抄了他家，结果从他那里搜出了账本。60;62; 翻开账本一看，郑泰竟然前前后后在日本存了三十万两的白银的巨款，远超他本人的应得薪俸。那时候的郑家不像今天这么财大气粗，三十万两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于是乎郑经从1663年开始往日本那边催账，前后催了五次，但长崎的银行以“存款人已死”为由，拒绝把这笔银子交出来。60;62; 直到12年后的1675年，郑泰那已经投降满清的小儿子偷偷派人把存银的存折送到了郑经手里，郑经这才拿回了这笔巨款。60;62; 这笔钱被长崎的银行扣了四万两的保管费，交回来的时候还不是原模原样——得益于日本人烧城的传统艺能，这笔钱在存在日本的过程中不知道糟了多少次火灾，1663年长崎更是全城过火。郑泰送去的银子早就烧成了黢黑的一坨，长崎也没给重铸，就这么把一大坨不可名状的金属块寄到了郑经那里。60;62; 这年头，其实郑泰已经开始寄钱了，郑成功去长崎时还特地查过，确实是有这笔钱。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郑泰这厮费拉不堪，但他不用又没有办法。60;62; 郑家本质上是个家族企业，他不可能让外人去管帐，要不然他老爹也不答应。所以他就只好让这个表哥接着干活——至少，他的本职工作干得还不错。60;62; “喂，你确定吧？你确定郑泰能用？”60;62; “能用，他算账算得不错。这厮除了面一点，别的都还行。”60;62; “好吧，那我就找他去支银子了。”60;62; “支银子？支什么银子？”60;62; “邵指挥，把我的支票簿拿来。”朱由检朝后招了招手，邵纲便递上来一个本子。60;62; “不是给我，你给他看。”朱由检一努嘴，邵纲便把支票簿递到了郑成功的手里。60;62; 郑成功茫然地接过了支票簿：“你把支票簿给我干嘛呀？我拿你的支票又没用...嗯？这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我老爹的画押么？这张也是...这张也是...怎么这张也是！”60;62; “这一整本都是。上头大的有五十两，小的有二三两，全都是你老爹开给我的。”60;62; “你搞什么啊！这玩意儿有大几千两吧！”60;62; “没有没有，两千七百多两而已。”60;62; “我...我...他干嘛给你这么多？”60;62; “输给我的喽。”朱由检无奈地摊开了双手，“每次他见到我都要拉着我打牌。我都说了，我不打，他非要打。我这个人牌技臭得很，没想到竟然有人比我牌技还臭。令尊越输越赌越赌越输，这就欠了一本了。怎么样，我找哪个银行去提啊？”60;62; 郑成功捂住了额头：“你去找郑泰，让他给我兑现。我去见我老爹，顺便汇报工作兼道个别。”60;62; “我陪你去。”60;62; “别啦！别啦！你别再去见他了！他开股份给你我可不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