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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真的要写字，所以你们还是尽快把舆论给掰回来吧。”60;62; “陛下放心，我们可以再做反向的民意调查，让他们支持简化字。”60;62; “当真？他们还能既支持隶定字又支持简化字？”60;62; “陛下只需要静候佳音即可。”钱谦益对着朱聿键微微一躬身。60;62; 当日下午，钱谦益便在议会中坐定。周围的议员们跃跃欲试，他们打算今天就把文字改革的议题给过了。只要过了，他们就能因为克己复礼而名留青史。不但完成了孔夫子未竟的事业，还让他们自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60;62; 他们已经等不及要恢复周礼了。60;62; “咳咳。”坐在中间的钱谦益站起了身：“看来诸位都觉得文字改革势在必行了。那么，为了实行制台交代的‘文字改革’的重大任务，我们要在咨议院里做一下表决，依照众议行事。诸位，大家赞成不赞成文字改革啊？”60;62; “赞成！”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答应。另还有不少人都闭口不言，他们在等着钱谦益第二次问话。60;62; “那么，诸位之中有没有谁不赞成文字改革的？”60;62; 人群中稀稀拉拉响起了反对之声，但显然比赞成的要少得多。60;62; “好。”钱谦益一敲惊堂木：“那么文字改革的事情就定下了。现在来探讨一下文字改革的具体方案——”他拖长了声音，环视一周，接着说道：60;62; “本阁近来听说南京城里有议论隶定字的事情。隶定字好啊，隶定字是古圣的文字。只是过去的古文字都要写在竹简上，都要刻在青铜器上。现在咱们改用纸来书写了，所以就算是恢复了古圣的文字，那也不适合直接按照原体来写。所以，我们就采取折衷的方案，使用隶书的笔法来书古文字，这就是所谓的‘隶定字’。”60;62; 众人连连点头。他们虽然都知道隶定字是什么，但听到钱谦益在议会里把这样激动人心的事情再重复一遍，那就是喜上加喜。60;62; “但是——”钱谦益话锋一转：“在确定隶定字之前，我们还有一个问题要处理。”说罢，钱谦益俯下身子，拿起狼毫笔，在面前的纸上运笔写下四个大字。待墨迹微干，他便举着那张纸向众人展示：60;62; “诸位请看。茴字，它有四种写法。”钱谦益指着那四个茴字对众人一一展示：“光是下头这个回，就有回、?摺?椤??四个构型。在下是研究金石学的，其实还知道七八种以上的构型。那么诸位，咱们用哪一种写法比较好？”60;62; 钱谦益心中窃喜，他最明白这些读书人的心思，他们的观点无限可分。只要抛出论点，他们自己就能吵起来。到了那时候，钱谦益自己就可以一槌定音了。60;62;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当即便有人发言说：60;62; “我看古文字的回是个漩涡圈圈，所以我觉得‘?摺?飧鲂捶ū冉辖咏?！?60;62; “异端！既然古人挂了个漩涡圈圈，我们就要忠实地还原古圣的真意，这难道不是隶定字的本意吗？所以我们也应该画一个方的漩涡圈圈，就和古字一样。”60;62; 60;62; “异端！”又有人大呼道：“既然古人画了个漩涡圈圈，我们也应该完全尊重古圣的本意，我们也得画一个圆的！怎么能画方的？天圆地方。你试图以方变圆，就是要以让天地颠倒！你这是要谋反！”60;62; “异端！隶书里头怎么能有圆？隶书当然是方的！”60;62; “愚蠢！”那个主张画圆的家伙不知从哪掏出笔，在笔盖里头沾点墨粉，用茶水润湿，掏出纸就画了个圈，纸上多了个“?”字。60;62; “认得这个字吗？我昨夜从字典里查到，这个是‘星’字！可见现行的文字里头也有圈圈。”60;62; 60;62; “这是则天文字！你这是要谋反！”60;62; “则天文字又如何？你们不是要恢复大周吗？武周也是周！嗝儿~~”60;62; “锦衣卫！他喝醉了，把这个捣乱家伙给我轰出去！”60;62; “这哪是捣乱？这是反了！他反了！锦衣卫，把他叉出去！”60;62; 站在钱谦益旁边的卢比扬抬头看着他们，左右为难：“诸位，到底是轰出去还是叉出去？”60;62; 那手上拿着“?”字的家伙不甘示弱，站出来一声大吼：“我不是要反，我就是觉得汉字应该有个圈！诸位想想，圈圈，它不漂亮吗？有方有圆，这才能刚柔并济，这才是好事啊！我提议，汉字里头应该恢复圈圈的造型。”60;62; “苍天哟...”卢比扬捂住了额头：“钱阁老，收不住了，这位怕是来开会之前喝了酒。您管一管吧。”60;62; 钱谦益坐在原地不动，按着脑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他才其站起身对众人说：“安静一下。”60;62; 他双手向下虚压，众人便停下来静听他发言。这静下来之后，他们似乎也觉得刚才有点上头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恢复“圈圈字”的家伙看着脸色潮红，估计开会喝了不止二两黄汤。60;62; 众人觉得心中有些愧疚。议会本来该是为民请命、参议枢机的要紧地方，怎么能如此儿戏呢？60;62; 见钱谦益神情严肃，他们也都不敢说什么了。他们等着钱谦益给他们训话。60;62; 钱谦益叹了口气。他拿开拿四个“茴”字，运笔在纸上写了另一个字。写完了，他举起了那张纸：60;62; 60;62; “诸位，我也是认为汉字里头应该有圈圈的。这是个‘虎’字，是古本《说文解字》里头的隶定字，这个就是有圈的。”60;62; 此话一出，全场又乱了：60;62; “先生，那您要说虎字我就有意见了啊！”一个后排议员一撸袖子：“我认为虎字下头正确的隶定应该是一个‘巾’，而不是‘几’。阮籍、黄庭坚、王羲之，他们都是这个写法。”60;62; “为什么？”他旁边一人问道：“我觉得写个‘几’好像更匀称一些。”60;62; “异端！你难道不知道吗？虎字下头加个巾，是秦汉写法，王羲之也是这么认同的。虎字下头写个几，这是楚系写法！我看你怕不是个精神楚国人！”60;62; 60;62; “要照你这么说就没法分了！春秋战国那么多字体，难道各家都要分辨一下？秦国是华夏，难道楚国就不是华夏了？”60;62; “那你看怎么办？你又想怎么办？”60;62; “依我之见，既然各家都要自己的篆体，那我们干脆恢复大篆好了，我们直接画只老虎上去，岂不美哉？干脆，为了避免争端，我们全部恢复大篆。”60;62; 另有一人回答道：“既然要再倒，我觉得金文更好！金文才是正统大周文字，别的都是异端。”60;62; 60;62; “停一下！我近来听说有人从龟甲和龙骨里头吃出来更古早的文字，有人考证其为尧舜时的甲骨文。要不我们恢复甲骨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