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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在下之见，我们应该跳过以郑家为首的海商，直接和南洋华人合作。利害关系，微臣方才已经分析过了。海商与华人并无关联，我们大可以放心行动。”60;62; “这个...”朱聿键摸了摸脑门。说实话，钱谦益突然这么主动，还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以前钱谦益这个人是三好一不——好说话，好态度，好脸色，但就是不办事。60;62; 现在钱谦益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副老成谋国的样子，变成公忠体国的大忠臣，这着实是让朱聿键摸不着头脑。60;62; “我说，钱阁老啊。如果我没记错，国姓似乎是阁老您的爱徒。现在郑芝龙还在诏狱里头待着呢，郑家主事的人就是你那位爱徒。怎么，阁老这是要大义灭亲？”60;62; “啊~陛下。”钱谦益朗声道：“陛下这么一问，我就想起了朝贡。方才我们说了朝贡，大明也是要从朝贡里头赚钱的。可大明的朝贡和做生意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就在于，做生意会逐利。而大明的朝贡制度，好在哪里呢？”60;62; 他挥手道：“朝贡它好就好在，可以高屋建瓴指挥各国大政，从最最长远的角度出发，为各国做出最最长远的打算。我们可以放长线钓大鱼，因为我们有的是时间。外头的世界潮起潮落，天朝就是定在海浪中的礁盘。风吹不摇，雷打不动。我们的长线，完全可以放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那么长。”60;62; “可是，钱阁老啊，这和你大义灭亲又有什么关系？”60;62; “陛下，您想，天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古人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天朝是爱那些朝贡国的啊，所以天朝不会贪图一时之利，天朝会为朝贡国计长远。鄙人待徒，向来也是如此。我这么做，正是为他们郑家做长远计。顺便...”60;62; “还有顺便？”60;62; “咳...”钱谦益低头看了看桌面：“顺便给国子监创收。”60;62; “啊~原来在这等着呢。”朱聿键撇嘴道：“那您主要是为了创收呢，还是为了长远计？”60;62; “我要光说为了长远计，陛下您信么？您肯定不信喽。”钱谦益摊手道：“反正，二者兼有之。国子监确实是缺钱，所以我们也想扩大一点生源。”60;62; “诶，钱阁老你这个态度是好的。有什么要求大可以说出来，没必要藏着。但是吧，你们国子监真的缺钱？我可是某处听到了风声，说国子监看门的王老头儿一个月都有13两银子，听说是什么...监照钱？一年还有30万两银子？”60;62; 钱谦益脸色一变：“您听谁说的?”60;62;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反正我有消息渠道便是，你就说有没有这个事吧。”60;62; “没有，没有，断无此事。”60;62; “真的？”朱聿键扬眉道：“我说实话哦，我会让锦衣卫查的。”60;62; “咳...以前，或许大概似乎确实是有过。但我钱某人指天为誓，现在没了。陛下啊，前两年大明都要完蛋的时候，谁有心思来国子监买监生啊？也就...也就郑芝龙这厮人傻钱多，赶在大明天崩前夜捐了一大笔，到现在国姓还没拿到监照呢。”60;62; “我说，老钱呐。”朱聿键把脑袋往前探了探：“我都叫你老钱了，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国子监的‘监照’，到底是什么玩意儿？”60;62; “回陛下，所谓监照，顾名思义就是证明国子监的监生从我们国子监毕业的证照。”60;62; “活见鬼了，那这个东西你们每年是怎么搞到30万两银子的？”60;62; “额...是这么回事啊。”钱谦益挠了挠头，看着有些不雅，头顶上所剩不多的白发也给挠下来两根。不过这事情实在是棘手，他也顾不上掉头发了。160;62; 他还从没想到会有皇帝会直接问他这事，因为大明从没有像朱聿键这样“不专业”的皇帝。他没有受过那么一丁点帝皇教育，连《群书治要》都没学过，所以朱聿键不知道这套门路。60;62; 但现在既然问了，他就得答。60;62; 钱谦益抓耳挠腮，又愣在原地沉默了22秒，这才从肚子里搜刮出了答案：“陛下啊，这个，是这么回事啊。”他先喝了口茶，润唇清火，又咳嗽了一声：60;62; “这事情吧，是这样。监生从我们国子监毕业之后啊，他自然要拿证照，也就是‘监照’。这个监照，它一式两份。一份在毕业的监生手里，一份在国子监手里。国子监要负责保管这些留档的监照，这可不轻松啊。您想，我大明那么多监生，他们的档案全都在这里。若是有人要来索取，我们还得取出留档的部分验定真伪，主要是对照骑缝印、先生的印章、国子监的印章，还有历代国子监祭酒的画押。”60;62; “所以呢？所以有什么问题吗？”60;62; “所以啊，保管这些监照是很困难的。就像黄册库那样，黄册库的文件年久失修，它就烂了。文件嘛，总归是会烂的，国子监的也不例外——总不能沾了些文气，文件就不烂了吧？”60;62; “老钱，你直说吧——要是不交会怎么样？”60;62; “要是不交呢，这个...可能会在证照的保管上出些岔子，比如有可能会找不到。”60;62; “那要是人家发信来索要怎么办？”60;62; 一旁没说话的孔阁老插口道：“要是有人发信来要，就回他们‘正在查找’和‘正在全力查找’。”60;62; “这有何不同呢？”60;62; “回信‘正在查找’，就是丢了，十有八九是和废旧公文纸一起拿去印了宝钞。回信‘正在努力查找’，就是现在送过去的这批纸还没打碎，还可以抢救一下。”60;62; “嘿，孔阁老你怎么也知道？”60;62; “因为我也在南京国子监祭酒的任上干过，我当时就明令禁止这事。结果，他们只是不带我分帐罢了，下头该怎样还怎样。对了，我还对南京锦衣卫举报过，结果他们的回信也是‘在查了’，‘正在努力调查’，‘下次一定’之类。”60;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