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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了，全烂了。”朱聿键忿怒道：“咱们南京这里烂上一点，大明朝就烂一大片啊。要是全烂透了，百姓们就会揭竿而起，鞑清就会入关，咱们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啊！”60;62; “额...陛下。”钱谦益躬身道：“已经揭竿而起了，鞑清入关过了，大行皇帝也已经埋了。现在是隆武四年，咱们好着呢。”60;62; “我...你们这简直气煞我也！”60;62; “陛下，这不干您的事啊！这是北明的事，和我们南明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是前朝，和本朝无关。”60;62; “前朝？这才几年啊，就前朝了？”60;62; “咳...那您要真深究那就没办法说了。当年曹孟德和袁本初官渡之战的时候，曹操手下也不少人投了袁绍——我敢说，指不定苟或和荀攸都和袁军有那么一两封书信来往。真查起来就没边了啊陛下，倒不如把这些把柄都攥在手里，留待以后慢慢用。”60;62; “算了算了，我暂且不管你们以前做了什么。总而言之你们今后别给我搞什么岔子出来，你想干什么就直说。”60;62; “陛下，我觉得制台说的那些，公费留学生，这很好啊。您看那些朝贡国一个个都肥得流油，不如让他们派人来国子监学习，让他们把学费交给国子监，我们也好改善一下国子监的伙食不是？再苦不能苦孩子啊！陛下，救救孩子们吧。”60;62; “拉倒吧。国子监大门朝秦淮河开，有钱逛花街没钱吃饭，骗鬼呢。他们在媚香楼吃一晚上能顶我一个月的三餐开销。”60;62; “陛下啊，那些只是监生中的害群之马，不能代表我们全体忠诚而好学的国子监师生啊。”60;62; “行了，说实话吧，这事情我不反对。收学费对国子监是好事，也能减少些拨款。反正我大明就这一所大学，不缺老师，所以你们能办多大办多大，都随便，反正捐的监生又不值钱。”60;62; “陛下这是答应了？”60;62; “我当然答应，我为什么不答应。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人家派使节到天朝来，我们都要出钱照顾呢？”60;62; 钱谦益想了想，说：“天朝素来不会拒绝仰慕王化的人。只要诚心来投，多半都会收留。说白了，我们收个人只是发一张户帖罢了，他们在天朝待着还能缴税，还能纳粟米，还能出劳役，何乐而不为呢？这是凭空多出来的人口。所以这事情延伸到了朝贡上，就是我们对朝贡国也是一样处置。只是，朝贡国花的钱可就多了。就比如朝鲜，朝鲜人吃得太多了。”60;62; “他们到底吃了多少？”60;62; “大概一个千户所吧，他们真派了一个千户所的人来。和在沈阳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次还就是世子，现在朝鲜国君来了，他们把能派的全都派来了。哦，对了，还有日本。日本一批人来得不多，但是他们一来就是三批人，还专门委任了一个‘关白’，由这个关白给天子您请安。”60;62; “这些都是咱们出钱？”60;62; “是，按照惯例是这样。”60;62; “啧啧啧。”朱聿键摇了摇头：“这样下去不行的啊，我们又不好赶人。所以钱阁老你干得漂亮，既然我们不好断他们的银子，那就想办法在别处拿回来。国子监的学费你们商量一下，定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细水长流，从他们身上多榨点油水出来。”60;62; “诶~好嘞。”钱谦益满口答应——奉旨搜刮，这可是古往今来都罕见的美差，连曹孟德的摸金校尉都比不上。况且这刮的还是外人，何乐而不为呢？60;62; 他这便对朱聿键提议道：“陛下，既然这样，那国子监以前的校舍似乎小了些。我提议在紫金山南麓给国子监新划拨一块地皮，离秦淮河远远的，我谅他们也不会跨过孝陵卫的防区跑到秦淮河去过夜。”60;62; “喂，老钱，你不会是嫌逛花街的时候老碰见学生会尴尬吧？”60;62; “没有没有，断无此事。我钱某人一片公忠体国之心，绝无半点私欲啊。搁到紫金山南麓，我每日里在路上就得花不少时间。”60;62; “好，行吧，那原来的校舍怎么办？”60;62; “原来那个，改成国子监的举监好了。举人来国子监，本来就该好生照顾，也不好让他们跑那么远。”60;62; “行，照你说的办。另外，既然要从外头招人，内里也不能落下。捐的例监名额增加了，各地贡监的名额也得增加，多选些生员来南京念书。生员是考上来的，学费就别让他们出了，朝廷出。你们只赚外人的钱即可。”60;62; “那私生又如何处置？”60;62; “私生？”60;62; “是。陛下说从朝贡国里头选人，这叫官生，一般照例也是他们本国付学费。但还有私生，是自己找上门来考的，我们一般参照捐款入学的‘例监’”60;62; 标准。”60;62; “这我倒是没想到...”朱聿键发现，这倒真是个问题。别的不说，南洋华人要是想把人送来国子监，这怎么办？他们中有不少人离国都超过一年了。出国一年不回来，一般是算作失踪——人丢了也就罢了。真要是自己跑出去的，天朝也懒得管。60;62; 但现在朝廷的风向大转，南洋一下子就从蛮荒之地变成了机遇之地，提前跑到南洋去的华人非但不是“天朝莠民”，还是十足的良善百姓。他们为了大明的未来，自己跑到南洋的不毛之地受苦，这可太伟大了。60;62; 但他们的户口怎么算呢？他们原籍的户口早就销了，有的人甚至就是在南洋出生的，国内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号人。他们的户口怎么算？学籍怎么算？如果要给他们挂南洋的户口，那随之而来的就得是往南洋派驻一整批的流官机构。那问题可就大了。60;62; “钱阁老，你觉得这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60;62; “这个，办法是有的。”钱谦益似乎一早就准备好了答案，直接将其抖了出来：“陛下，我建议参照旧例，使用附籍。即，名义上恢复其本籍，但不入本县，而是在现居住地挂上附籍。过去的商籍即是如此操办，我建议在附籍里头单独开列‘侨籍’，以后出海的百姓都入附籍管理。”60;62; “你这不是和稀泥吗？”60;62; “陛下，和稀泥可是古往今来为官之道之集大成啊！孟子是和孔子的稀泥。《大明会典》和大理寺的‘典型案例’是和《御制大诰》和《大明律》的稀泥。咱们这一团稀泥和出来，既没有损害太祖爷的旧制，又做出了变通。朝廷多了税源，南洋华人黑户变良民，这再好不过了。陛下，还等什么呢？赶紧下手去和稀泥吧。”60;62; “不对啊，你说按下葫芦浮起瓢。那代价呢？”60;62; “代价就是...”钱谦益喝了口茶：“国姓的兰芳公司恐怕要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