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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正是修实录的时候。趁着崇祯朝的老人还没死光，趁着史料还新鲜，就应该趁热把崇祯实录给修出来。“历史”上，《崇祯实录》就是在清初的时候由清廷修的。而到了今天，修《崇祯实录》又有了一层新的含义。60;62; 这涉及到历史定性的问题。因为洪承畴、吴三桂一干人现在还活着呢，更是有不少人先投了李闯又像无事发生过似的重新投诚朝廷。60;62; 这些人该怎么定性呢？朱聿键也不知道。修史这门学问可大了，不好说。60;62; “多尔衮。”朱聿键问道：“我倒是有个大问题要问你。不过问这个之前，我先试试看你的本事——假如，我说假如啊。如果有那么一群叛变的臣下，你要把他们的事迹记载下来。他们既不能和忠臣并列，又不好直接一竿子打死，这该如何处置啊？”60;62; “这个好办。”多尔衮直接答说：“我朝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案，这是范文程提出来的。范文程提出，将来修史的时候可以专门给降臣修一个《贰臣传》，把陛下方才说的那种人一股脑全算进去。”60;62; “诶？这不对啊，范文程自己怎么算？”60;62; “重点就在这里，范文程提这个就是要和降臣划清界限。他提出，所谓降臣的判定标准应该是‘是否在大明仕官’。凡是先在大明仕官又投清的，统统算贰臣，但生员不算，因为生员不算官。范文程自己就是生员，所以他认为自己当然不算降臣，他是正儿八经的清臣。”60;62; 朱由检嗤笑一声：“这厮倒是好算计，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那还有一部分呢？比如投降之后有反复，又或者投降之后一条心跟着鞑清的，这又怎么算？”60;62; “范文程也说了，这个可以开立甲乙两榜。像张辽似的，投降之后实心效力，就记入甲榜。若是和徐庶一样，进了曹营一言不发，那就是乙榜了——这是一招妙棋。本来开立贰臣，就是贰臣和朝廷斗。但分出甲乙榜，就是甲榜斗乙榜了。”60;62; “哟，这招妙啊。为防上下互相倾轧，所以你们剖瓜时不横切，而是竖切。竖着切开，从上到下劈个干净。切出来的每一瓣自己都站不稳，你们自然是想吃哪块吃哪块。妙啊，这招妙。”60;62; “陛下也要借鉴一下？”60;62; “我觉得可以。我们可以把这招反过来——只要投清，全部算贰臣。投清之后当徐庶的，比如祖大寿，算甲榜。但为满清牵马坠蹬的，就得放到乙榜里头去。”60;62; “陛下！”多尔衮抱拳道：“其实，还可以接着下刀。”60;62; “哦？这还能切？”60;62; “对，还能在乙榜中且一刀。从中切出一部分为祸甚大的祸首来，比如孔有德，比如尚可喜。拿贰臣来行动都是便宜了他们，这伙人应该单独开立，入《逆臣》传。如此一来，就能把这些背主之臣裁成三截，挑动他们自相倾轧，他们就没时间给朝廷找麻烦了。”60;62; “啪啪啪！”朱聿键拍了三下手：“好快的刀啊！”60;62; “不敢不敢，这只是在下不值一提的一点长处而已。”60;62; “敢问兄台从何处学来的刀法？”60;62; “学自漠北天命真人博尔济吉特氏门下，此乃屠龙刀法是也。这门刀法的关键，便是要变横切为竖切。管他是什么，你只要竖着切一刀，从顶到底切得均匀，他们就凝不成一块。蒙元一刀切了汉人和南人，这还不够。我们要切八旗满军、八旗汉军，还有民人三层。再切还可以切成上三旗汉军、下五旗汉军、上三旗汉军包衣、下五旗汉军包衣...一刀一刀又一刀，有如一尺之锤,日取其半,万世不竭。”60;62; 朱聿键望了望多尔衮，点头道：“确实是屠龙刀法，快得很呐。这么说来，昭显世子的死也和你的刀法有关？你在离间他们父子？”60;62; “陛下，这从何说起？我从未对昭显世子用过刀。”60;62; “我今天来就是要问你这个——昭显世子一回汉城就死了，难道你不知情？60;62; “陛下！这事真跟我们没关系。你不会因为是我施展了什么通古斯心控术，把昭显世子给‘胡化’了吧？哪能啊，这厮连马都不会骑，崇德八年——也就是崇祯16年二月，他一个月从马上摔下来三次。也就是这厮皮厚，要不然早摔死了。依我看，他毒死是假，摔死是真！”60;62; “我还没说他的死法，你怎么知道他是毒死的？”60;62; “...”60;62; “说吧，你肯定知道些什么。”60;62;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事根本就跟我没有一文钱关系——我不会什么通古斯心控术，但确实是有人会欧罗巴心控术。昭显世子之死，根本就不是因为胡化，而是西化。”60;62; “西化？”60;62; “没错，确实如此。那个妖僧汤若望，自打昭显世子进了北京后就对他几番蛊惑，又给他送天球仪又给他讲上帝经，让他觉得真经要到罗马大彼得寺才能取到。昭显世子都魔怔了，他回国时怕是也带了地球仪回去——我是万万容不得这些洋和尚作孽。那汤若望竟然还想教福临，被我叉出去了。”60;62; “你怎么不砍了他？”60;62; “他巧言善辩，引得某些人起了妇人之仁。还有豪格这厮，早就着了他们的道，甚至议政王大臣会议里头的也不在少数。我都是想杀，奈何杀不动——对了，这厮人呢？你杀了他没？”60;62; “我发布了反天主教公告，把他赶回欧罗巴去了。”60;62; “赶得好啊！这种妖僧，一刻也不能让他多待。昭显世子就是被他害死的，他才是罪魁祸首。比起胡化，我看朝鲜人更畏惧的恐怕是西化。胡化，尚且在朝鲜内部有金自点等人支持。西化？疯了吧！那洋人有什么好的？在崇祯二十一年西化开国，难道不是脑子有问题吗？”60;62; “咳，我是隆武。不过这话有道理，你和制台的看法一样。这群耶稣会的人一个个都长着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们赶出马六甲都便宜了他们，最好一并赶回罗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