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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嗣大人不愧是我朝第一智者，您的哲学造诣比我们这些俗人要高多了。”60;62; “这压根谈不上哲学。”达拉舒科忽然抬头说道：“既然您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因为他的对的，所以它是错的。又因为它是错的，所以它又对了？”60;62; “这...”60;62; “我明白了！身为皇帝，我可以为所欲为！只要我想，我可以做任何事！对与错，只能用来评价凡人，对我毫无价值。因为，我是皇帝！”60;62; “皇嗣大人！您不能这么想，这会害了您!”60;62; “可我...可我是真心想让战争消弭，我想让整个帝国都进入一个繁荣的盛世。我能做到，我在皇嗣的任上历练了20年，我正是为此而生的！”60;62; “恕我直言，皇嗣大人，您确实是为此而生，但您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您有有什么？您有忠实的追随者吗？抑或是能干的助手？再或者，您有没有忠于您的将军？这些您都没有，而奥朗则布那个老练的家伙，他全部都有！”60;62; “将来，会有的。”60;62; “是，将来会有，但您现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行为。您傲慢又谦卑，大胆而又软弱，努力而又懈怠，明智而又驽钝。您手握帝国的中枢大权，身边却只有溜须拍马的宦官。您掌握了堪比皇帝本人的军队，却从不涉足军营。您命中注定要遇到一位老练的军人，他将会挥舞着利剑，阻拦在您和孔雀王座之间，教会您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60;62; “奥朗则布...”60;62; “对。”宰相深深地点头，“就是他。他是如此的，可怕。就连皇帝本人也深深地忌惮他——他是个无情的猛虎，潜伏在娑罗树的影子里。一旦您毫无防备地露出了后背，这只猛虎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咬断皇嗣大人您的喉咙。”60;62; “他当年...不是这这样的。”达拉舒科低下了头：“当年我和他一起做过人质。我们一母同胞，我们还在祖父的花园里头扑过蝴蝶，我们也曾在花园的喷泉里头戏水。他变了...长大之后，他就变了。”60;62; “您是个好兄长，好儿子，好父亲，但您一定一定要想办法成为一名好将军。”60;62; 达拉舒科依旧低着头，喃喃道：“我不该生在这里，我生错了地方啊！花房中的嫩蕾，就应该散发芳香才是，为何要让他迎接雨打风吹？要是我能生在一个太平的世界，一个不用拿起剑就能生存的世界，那该有多好啊。”60;62; 宰相抬头看了看天，叹道：“或许只有天上有这样的地方吧。人间，就像这德里城一样污浊。但皇嗣大人，虽然您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无论未来多么黑暗，因为沙贾汗陛下现在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60;62; ——五日后，法扎巴德花园。60;62; 60;62; “父皇！父皇！出门才刚刚五天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您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达拉舒科跪在沙贾汗的床前——床上的沙贾汗形容枯槁，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他双唇酱紫，面色则呈现出?人的蜡黄色。他的胸口轻轻鼓起，又轻轻收了回去。口鼻中气若游丝，已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60;62; 沙贾汗听到了儿子的喊声，微微偏了偏头，嘴唇开合了几下，没发出声。60;62; “太医！太医！训练有素的医生呢！都哪里去了？！”达拉舒科回头疾呼，跪在一旁的白袍医生赶忙上前。60;62; “医生，我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怎么突然一下就成了这样？！”60;62; 医生面露难色，凑到达拉舒科耳边嘀咕了几句。60;62; “什么，便秘？便秘能病成这样？”60;62; “是因为...是因为陛下刚刚接受了治疗。”60;62; “说，你们用什么东西治疗的？”60;62; “咖啡豆、茴香、肉桂、肉蔻、紫罗兰、硝石、盐，还有其他各种药物。”60;62; “内服还是外敷？”60;62; “是...是...”那医生看了一眼沙贾汗，小声道：“是内敷。”60;62; “内敷？是从后面...哦...原来是这样。唉...”达拉舒科叹了口气。60;62; “皇嗣大人，实际上陛下还不只是便秘。他还并发了痛性尿淋漓。虽然是老毛病了，但这次和便秘一起发作，真是...真是让人苦不堪言。”60;62; “为什么？病根在哪？”60;62; “这个...”医生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沙贾汗，后者似乎气色不太好，听不到这里，这才敢和达拉舒科说：60;62; “这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陛下的年轻的时候，似乎是...用力过猛。最近几日又吃得太油腻，导致水属性和气属性失调，火属性和土属性居上。所以才...”60;62; “哦，这个，我知道。你不必多说了。”达拉舒科摆了摆手：“你说说治疗方案。”60;62; “因为陛下的土属性和气属性居上，呈现湿和热的性状，所以我们用冷性药液和干性的香料为陛下‘内敷’，顺便也可以解决便秘的问题。另外，将来还要视情况进行放血治疗。”60;62; “我认同这个治疗方案。但我父亲现在有没有危险？”60;62; “暂时是没有危险，这不是致命的疾病。只是，这会极大地消耗陛下的精力。再者，以陛下现在的身体情况，他恐怕是不适合会见朝臣了。但...”60;62; “但什么？”60;62;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危险。陛下现在吃不下食物，只能用‘内敷’的方式给他补充些，再配合流食。若是能调养好，那便罢了。若是调养不好...情况恐怕会不妙啊。”60;62; “我需要你给出一个时间节点。如果一直这样没有气色，那么多久之后才会进入不可挽回的境地？”60;62; “十五日。”60;62; “十五日？那就十五日，嗯，我明白了。我父亲现在能不能说话？”60;62; “陛下累了，需要休息。”60;62; “那我就自己决定。现在，所有人，在这个房间里头的所有人，都听好了！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准出这扇门，不许把消息散播出去，违令者吊死！卫兵，去通知宰相，让他马上来。注意保密，除了宰相谁都别带来。再准备一碗薄荷甘露汤，要温热的，不能让皇帝醒来后饿着。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