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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明天还吃这个吗？”60;62; “嗯，还吃这个。”沙贾汗点了点头，看了会天花板。达拉舒科便向后坐了坐，安静地在旁边侯着。60;62; “我的儿子。”60;62; “父皇？”60;62; “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我老了。这次就算病愈，我的精力恐怕也大不如从前了。我想，趁我还能理事，把孔雀王座交给你。”60;62; “父皇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还只有六十岁，您至少还能再活20年！”60;62;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死后，多半会出大事。所以我只能在生前把皇位给你。有我在后面照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敢来夺你的皇位。”60;62; “我...我不要皇位，我只求能侍奉父皇到老。”60;62; 沙贾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决定的事情是改不了的。你现在不愿意继承皇位，那就往后放放。那摄政呢？”60;62; “我...”60;62; “就算不为了我，为了帝国，你也必须把这它接下来。”60;62; 达拉舒科点了点头：“在父皇您康复之前，我会替您执政的。”60;62; “好，作为摄政，我问你——对于我的病情，你是打算保密还是公开？”60;62; “我决定，将其保密。宰相大人也是这个意思。”60;62; 沙贾汗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决定。既然你要保密，那就...”60;62; 他从被子里抽出手，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你发布政令时，全部都要用我的印玺，就和我在时一样。”60;62; “我明白了。”60;62; “记住，如果你要保密，就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否则...”沙贾汗顿了一下。他的眼睛四处打量，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这句话说出口。60;62; 思量再三，他还是开口道：“小心，小心奥朗则布。”60;62; “我，明白...”60;62; “好，一切都交给你了。”沙贾汗握住了达拉舒科的手，撑起半个身子，用力摇了摇。60;62; 做完这一切，他躺回了床上，整个人都陷进了床垫里：60;62; “你走吧，回去休息吧。明天早晨，就由你来接受朝拜。”60;62; ——次日晨，众人聚集在奥朗则布的窗台下，背对着水池。60;62; 快到早上八点了，空气中弥漫着沉郁的气息。昨晚的消息，众人都有所耳闻，但都不知道真假。他们都仰望着窗台，等着有人出来接受拜谒，好确定皇帝陛下的身体是否如传闻中的那样出了问题。60;62; 八点到，花园各处的发条钟一齐鸣响八下，窗台的落地门准时打开——达拉舒科穿着深绿嵌金的丝绸长袍出现在了窗口。这身衣服几乎比沙贾汗本人的华袍还要华丽，咋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却引起了一片倒吸凉气之声。60;62; 这实在是太明显了。沙贾汗有胡子，而达拉舒科无须。父子二人就算穿得再像，也能一眼分辨出来。60;62; 此时，无人敢交头接耳，但每个人的呼吸都在急促加快，窗台上的奥朗则布也是如此。台上是演员，台下也是演员。一个在扮演皇帝的替代品，一个在扮演模范的朝臣和使节。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下要出大事了。60;62; 短暂的朝拜后，众人各归各处——60;62; “我不该出来！我不该出来！”达拉舒科疾步行走在寝宫的走廊上，宰相和他并肩而行，“宰相大人，我今天不该出来露面，这反倒会引起怀疑。”60;62; “皇嗣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完美主义者。但无论你出来露面与否，他们都会怀疑。因为秘密就像酒桶，箍得再严实也不能完全封死。这是一场赌局，我们赌的就是在皇帝的身体康复之前，朝局会不会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阻止不了，只能尽力延缓。”60;62; ——“到底出了什么事？沙贾汗到底怎么了？”波斯、奥斯曼、布哈拉等国的使节凑在了一起。他们没有回到各自的住处，而是聚在花园的僻静处交换情报。但若问起沙贾汗到底出了什么事，却也无人能回答。众人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拼凑情报。60;62; “我听说昨晚沙贾汗的卧房传来了喊声。”60;62; “我也听说了，但似乎不像是沙贾汗的声音。”60;62; “达拉舒科去了吗？”60;62; “他是皇嗣，肯定去了。我还知道萨杜拉汗也去了，但别人就不知道了。”60;62; “我的人昨晚看见沙贾汗半夜传菜。”60;62; “传的是什么？”众人齐问。60;62; “似乎是汤羹一类的东西，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我差人去问了厨房，但厨房守口如瓶。”60;62; “嗯...”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中。60;62; “说不定，这是沙贾汗拿饵在钓狐狸出洞！这个老狐狸，他最清楚怎么对付别的嫩狐狸。”不知是谁插了一嘴，众人顿时陷入了深思——没错，这就是他们一直在担忧的。沙贾汗可是个硬汉，后宫佳丽超过2000人，怎可能因为疾病而不出门见人？60;62; 这要么，就是沙贾汗病倒了。要么，就是沙贾汗在钓鱼——谁都知道现在国内暗潮涌动，反对达拉舒科的人不在少数。沙贾汗或许是想借此机会，把达拉舒科继位之路上的敌人全都扫平。60;62;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后一种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因为沙贾汗自己就对他的父亲发动过政变，这是帖木儿家族的传统艺能，他对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了。出了达拉舒科这么个文化人，倒是天大的意外。60;62; 老狼想让小绵羊继承他的遗产，自然是要把山中的其他豺狼全部咬死，以防有狼来偷羊，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60;62; “会不会跟摩诃震旦有关？”有一人问，“摩诃震旦已经造访了孟加拉，难道是孟加拉那边有什么动作？”60;62; “对啊，这也未必不可能啊！这说不定是在试探舒贾那个酒桶。”60;62; “上帝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沙贾汗他到底怎么了！”60;62; 众人都急得原地打转，只有一人心如明镜，那就是布哈拉的使节。60;62;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不管沙贾汗有病没病，他都要说有病，还得往重了说。因为奥朗则布正在猛攻布哈拉，他一定要往回传达对本国有利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