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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小陆你这个手艺不太行啊，怎么片这么厚？”60;62; “啊？太厚了？”正在切鸭子的小陆停下刀，“我这是...师父，我切厚了吗？”60;62; “没问题，制台你吃了就知道了。上回吃的是挂炉烤鸭，皮是酥脆的，所以要切薄一点。这回是便宜坊的烤鸭，永乐14年的老字号，皮是软的，肉里都是肉汁，所以不能太薄。太薄了，肉汁就没了。”60;62; “哦！那这个是...这个是红皮鸭子？”60;62; “红皮鸭子？那什么东西？烤鸭不都是红的吗？”60;62; “嗯...”朱由检没管叫什么，先尝了一口。60;62; “老邵啊，有机会的话最好换成麻鸭，就是南边水田里散养的，吃田螺的鸭子。”60;62; 邵纲一听就怔住了：“制台你怎么知道焖炉烤鸭要用那种鸭子？那可太对了，焖炉烤鸭就是不适合用肥鸭，得是南方水田里经常活动的鸭子才好吃，所以得去南京才能吃到最好的。果然...制台你在吃上面是行家。”60;62; “听着像是我只会吃似的，我什么都会一点好不好。”60;62; “那是。制台您博古通今，区区一只烤鸭的学问，您当然是信手拈来。”60;62; “啧，老邵你的表情管理一直很虚伪啊，总让我有一种被敷衍了的感觉。”60;62; “早年爬冰的时候受了冻，脸上有些面瘫。我绝没有半点假。”话虽如此，邵纲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60;62; “行吧，我姑且信你。不过你可以试试在当地找些合适的鸭子。希腊这里也有吃鸭子的传统，你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贡鸭’。还有其他什么贡品类的土产，都搜罗一下。我看这里的橄榄油就很不错，回头送点回去...哦对了，给钱老头送一份。”60;62; “送这个？给钱阁老？”60;62; “意思意思。再者，我也希望他多吃点各地的特产，好延年益寿。毕竟别处可找不到这么窝囊的‘魁首’。你看出来这么久，国内竟然都没闹出什么事。换了别人可指不定就这样了。”60;62; “嗯...制台，那可说不定。阳洲那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巴黎，保不齐国内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发生了什么事。”60;62; “这点上，我选择相信皇帝。他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也很靠得住。虽然在天书上他的没能发挥出来，但穿着龙袍镇压群臣的本事他应当还是有的。我们也并未催促国内再发兵将，他那里压力应当不大。还是说，老邵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60;62; “那倒没有...说实话，头儿，这种事情也不是我的长项。我要是知道满朝文武后头能做什么，我也不至于一直干这行了。”60;62; “不过你说得也对，不得不防啊...只是我们现在，还缺少获取国内消息的途径。虽然有按月送来报纸，也会把每月的事情做成摘要送过来，但这毕竟不及时——就像阳洲那边我们也能受到消息，但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或许...我需要一次数据同步。”60;62; “您的意思是...”60;62; “把郑福住叫过来。”60;62; “嘿，巧了。”邵纲指了指后头，“前几天国姓爷还和我说，他要把他弟弟叫过来，请我批准。我当然是批了。制台你这边也要？那他来了之后送哪去？”60;62; “这么巧吗？那他要把郑福住送到哪去？”60;62; “他要把郑福住放到印度，来管理物资的中转，管一管郑家的账。以前他在江户干的就是这个活。”60;62; “那行，让他先到我报道，然后再去印度。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诶，小陆怎么片得这么慢？一只鸭子片到现在还没片好？”60;62; “啊？”小陆看了他一眼，赶忙低头继续切，“马上，马上就好。”60;62; 朱由检摇了摇头：“啧，你这么慢，手艺还不如郑福住啊，小陆。”60;62; “他也会吗？”60;62; “他会切鱼呢，刀功好得很。你要是现在不练练，回头等他来了那可就不好说了。诶呀，腿上那个牙签骨！你把牙签骨剃到肉里去了。还有这个鸭架，这就扔了？我看也就剃了皮外伤，还能抢救一下。你这迪拜刀法和谁学的？”60;62; “和我...”他朝旁边看了一眼，登时就吓得打了个激灵，“我错了，我错了，我好好片，下次不敢了。”60;62; “唉。”朱由检又摇了摇头，“算了，你照着你自己的节奏来，切了算了。回头把鸭架拿去给我炸个椒盐的，还能吃一餐。”60;62; 朱由检倒也不急，因为面前那些个威尼斯人、希腊人，正埋头吃着起劲，根本就不明白这鸭子片得有问题。他们只见这不规则的鸭子切得比麻将牌还要方，切得有棱有角规规整整，大为惊异.60;62; “太奢侈了，实在是太豪华了。”尼古拉斯一边吃着，一边念叨着，“大人，我听荷兰人说，震旦人吃东西都要切成方的？原来真的是这样。”60;62; “有这样的说法吗？”朱由检抬头问邵纲。60;62; “大概是那句；肉不方不食，席不正不坐。我见多了，这些洋人看书都不通经义，不求甚解。连我这每没念过书的人都知道，孔夫子那天是在吃蜜汁火方，所以要切成方的。”60;62; “老邵你是认真的？”60;62; “开个玩笑。”邵纲笑了。60;62; “算了算了，你别笑，我相信你是半张脸面瘫了，我以前还没发现你笑起来这么吓人。”60;62; “咳...抱歉，职业习惯。我一般不笑，有任务的时候才笑。”60;62; “师父！切好了！”终于，旁边的小陆放下了刀。他临了还在鸭架剔了几下，好让这个肉质饱满的鸭架看起来不那么饱满。但看那样子，朱由检觉得自己还是能用鸭架来加一餐。60;62; “制台，你给他打几分？”邵纲躬身问。60;62; “你要我怎么说呢...6分吧。虽然切得有点浪费，一只鸭子我就吃个二分饱，但搁在宴席上倒也正常，宴席上就得切得方正才像话。好在你手不抖，切得那是真的方。下回，记得再接再厉。这几天我们就该去威尼斯了，回头还是你来片。老邵，你给他突击教学一下，要不然三炉鸭子都不够他片的，一桌人要饿死了。”